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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太子寿宴,遍请宗室群臣。白雪亭这个添头也在宾客之列。
她对太子过寿无甚所谓——这位远房表兄年方几何她都忘了。
但,太子妃李惜文与她既有同窗之谊,又是挚友之情。
五年前郭十二郎仗势欺人,撕开白雪亭裙摆,满堂男同窗要么笑,要么半个屁不敢放。
只有惜文陪她闹到延嘉殿上,请皇后殿下主持公道。
后来,白雪亭私下把郭十二打个半死。
也是惜文冒着被帝后申斥的风险,为她求情。
更不必提三年前长跪承天门后,惜文替病重的她将恩师遗骨下葬,并立碑。
惜文素来端庄婉约,今生今世所有忤逆之举,都是为了她白雪亭。
只可惜东宫大门难进。白雪亭回京半月,又为诸事所烦扰,真正与李惜文相见,已是太子寿宴当天。
舒王细心,知道她想见惜文,特意着忘尘提前来接她。
白雪亭就在文霏文霜揶揄的目光下,坦坦荡荡上了舒王府的马车。
已是初夏时分,舒王仍裹着青瓷色披风,拢着银制手炉的指节清瘦苍白。
白雪亭坐到他身边,案上花瓶里,一株白玉兰清丽绽放。她好奇,伸手拨了一下,指尖沾上凉凉的露珠。
玉兰花洁白舒展,五针松和蓝冰柏作陪衬,色绿形瘦,望去有“冰肌玉骨”之姿。
“殿下总是风雅。”白雪亭单手托着下巴,“插花也这么好看。”
舒王盈笑:“我本是闲人,当然只能做些打发时间的小事。”
他身上总有散不去的清苦,是长年与药物为伴的烙印。
香炉浮上雾白游丝。白雪亭嗅到马车内浓重的苦,与放鹤楼的气味隐隐相似。
以药入香,应是他缓解痛苦的办法之一。她不曾细问过。
“雪亭。”舒王温声唤她。
白雪亭应声回头。
他温然一笑,徐徐道:“我私自让行嘉处理了郭十六郎,你不生气吧?”
“殿下是在帮我,我有什么好气的?”她盈盈望着他,“此事本与殿下无关,你愿涉足其中,我该谢你才是。”
舒王却摇摇头:“真正帮了你的,不是我。”
白雪亭意识到他即将说出口的下文,忙唤了声“殿下”。
但舒王已经悠悠开口:“你该谢谢行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