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最近过得如何?”
隋广福笑应:“姑娘就放一万个心,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琴瑟和鸣,年前儿太子妃才诊断出身孕,现下呀,整个东宫最宝贝的就是她!”
她有些恍惚,没想到三年一过,旧友惜文都要做娘了。
隋广福道:“姑娘从前在李氏族学,与太子妃情谊深厚,想来您若有空去看看她,她也一定高兴。”
话是这么说。
但一时半刻的,白雪亭不大想频繁踏足宫禁。
过月华门、永安门,走过小半条含光门街,便能瞧见秘书省门头。
白雪亭正要验官符入阁,却见不远处徐徐走来三两个人。领头那人身姿高大英武,刚一与她对上眼神,顷刻就顿住了脚步。
“哎哟,这可是不巧了。”
隋广福“嘶”一声,忙一个大跨步,小山似的身躯拦在白雪亭身前,笑呵呵对来人道:
“杨大人在鸣凤司日理万机,怎么今日倒有空来秘书省了?”
杨谈今日没穿赤红鸣凤服,一件墨蓝色团麟纹圆领袍,墨色嵌白玉蹀躞带,瞧着更像个文士。
他本也是文士出身。
十七岁自千中取一的进士科中脱颖而出,后又取中“拔萃”,授秘书省校书郎。
“去大理寺调案卷,碰巧路过。”
清越声音传过来,白雪亭指甲刮过掌心,睫羽被风一吹,轻颤一下。
这俩人谁也没看谁。但隋广福冷眼瞧着,雪亭姑娘迟迟不入阁,杨指挥使一反常态与内侍闲拉家常。
分明谁都不愿先走。
他两手一拢,露出一口白牙,呵呵道:“溃堤案是国之大案,奴婢可不敢耽误大人,您快请吧。”
说罢,抬手为杨谈引路。
杨谈目光不动声色往隋广福身边斜了一寸。
那姑娘人如其名,冰雕雪刻般人物。浅紫重莲绫长裙高高束起,密密以银线绣了蝶吻花,深蓝大袖衫将她整个人笼住。
从杨谈角度,只能隐约瞟见一截伶仃的后颈。
须臾间,琅嬛阁有人出来迎她。白雪亭略点了点头,一阵烟云般游走。
杨谈整了整袍袖,也抬步离开。
隋广福眼珠一转,将一切了然于心,两肩一拱,摇摇头暗道:哎哟,冤孽。
好悬没有血光之灾。
琅嬛阁内,同僚为白雪亭取来那册《建和词选》。
白雪亭顺嘴问道:“黄河溃堤案不是三年前的事?当年不是结案了吗?怎么又翻出来查?”
同僚终日泡在古籍堆里,也说不出所以然,只道:“我只晓得起由是今年江南桃花汛,工部和都水监办事不力,致使伤亡数颇多,掀起一个带起百个,圣人许是觉得溃堤案背后还有的查吧。”
江南道屡犯桃花汛,帝后下诏重筑旧年堤坝,结果今年天灾来得早,工部才修了一大半,天上就密密下起暴雨,致使数不清的百姓流离失所。
她自南边来,这事儿她知道。
最后似是罢免了好几个命官,光白雪亭记得的就有工部侍郎郭滕,皇后郭询的弟弟。
至于黄河溃堤……
那年她刚刚离开长安,只从民间传言里听说了些惨状。
堤坝轰然倒塌,压死工匠近千人,洪水接踵而至,一夕之间冲垮民居无数,汝州整座城几乎都泡在河里,直至半年后还能捞出泡浮囊的残肢。
死伤数目,光是记在案卷里的就近万人。
最后查出汝州刺史贪墨筑堤款十万两,致使筑堤进度极慢,且多种材料以次充好,才酿成一场惊天惨剧。
那年汝州砍了一片脑袋,血流在刑台上,好几日都没干。
桃花汛后圣人亲设鸣凤司,调杨谈为指挥使,原来是为了这桩案子。
白雪亭握着书卷的手紧了一下。
回光德坊白府已是临近傍晚,却见整间宅子死气沉沉,文霏文霜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