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p;是江水。不知何时起,江上起了雾,月光被揉碎在雾里,连芦苇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断水刀突然发出嗡鸣,刀身的裂纹里渗出淡淡红光。陈玄礼心中一惊,想起铸刀师临终前的警告:“若见刀身泣血,必是杀心过重,需以刀主血祭方能平息。“&bp;可此刻他无暇多想,韩锐已重整旗鼓,六枚铃铛在他指间舞出残影,铃声中竟夹杂着哨音,引来远处的夜鸟盘旋。
“第三刀,斩你咽喉。“
这次陈玄礼动了杀心。刀光如匹练般展开,竟将周围丈许内的芦苇齐齐斩断。韩锐惊觉不妙,想要后退,却发现脚下已被刀气激起的水浪包围,如同被困在江心的孤岛。断水刀劈开雾气的刹那,他终于看清对方眼中的血色&bp;——&bp;那不是杀意,而是某种远古的兽性,像狼,又像龙。
噗&bp;——
刀刃没入咽喉的触感比切豆腐更软。韩锐的铜铃掉在地上,发出破碎的轻响。陈玄礼抽出刀,看着血珠顺着刀刃滴入江中,突然听见阿砚的惊呼。他转头望去,只见少年被两名黑衣人按在枯树上,匕首正抵住咽喉,而自己的断水刀,不知何时已被江水浸透。
“堂主,小心!“&bp;阿砚的声音带着哭腔。
陈玄礼本能地挥刀格挡,却听见&bp;“咔嚓“&bp;一声&bp;——&bp;断水刀竟在半空折断,半截刀刃飞出去,钉入远处的芦苇杆。他瞳孔骤缩,这是断水刀七年来第一次破损,而更让他心惊的是,断裂处的刀身里,竟嵌着半枚龙形纹章。
朱雀大街的喧嚣像锅煮沸的杂碎汤,陈玄礼压低斗笠,任由香料铺的孜然味钻进鼻腔。阿砚抱着红木匣子跟在身后,匣子表面的铜扣刻着铁血十二卫的幽冥纹,此刻却成了他们的&bp;“通关文牒“。三天前,他用韩锐的鬼面换到了这张进入长安的路引,代价是斩水堂副堂主的一条手臂。
“看哪,新科状元游街!“
人群突然骚动,八抬大轿从街尾缓缓而来,轿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清瘦的脸。陈玄礼目光一凝,那是李长卿,半月前在曲江宴遇刺的状元郎,此刻却好端端坐在轿中,腰间玉具剑的穗子随轿夫步伐轻晃,看不出半分伤者的模样。
“听说刺客是铁血十二卫的人。“&bp;阿砚凑近,声音低得像蚊子,“右相说是太子指使的,可老百姓都在传......“
“都在传李长卿根本没受伤,遇刺不过是苦肉计。“&bp;陈玄礼接过话头,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的暗桩&bp;——&bp;绸缎庄二楼的窗角挂着铁血十二卫的幽冥灯笼,肉铺老板切肉的手势是十二卫的暗号。北唐的都城,早已成了蛛网中心。
亥时三刻,右相府后巷。
陈玄礼蹲在屋脊上,看着阿砚将装着鬼面的匣子递进角门。守夜的小厮接过匣子,转身时腰间玉佩晃了晃&bp;——&bp;正是铁血十二卫的令牌。他冷笑一声,纵身跃下,断水刀(已用斩水堂秘法治好裂纹)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
小厮的咽喉被割断前,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呜咽。陈玄礼拖着尸体闪进角门,顺着回廊摸向后院。右相的书房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正对着棋盘皱眉&bp;——&bp;正是李长卿。
“苏夜统领果然神机妙算,陈玄礼果然拿着韩锐的鬼面来换密档。“&bp;李长卿的声音带着文人特有的清亮,“只是您确定要把那卷伪造的密档给他?万一他发现......“
“发现又如何?“&bp;另一个声音沙哑如破锣,显然是用了变声术,“他以为自己是来复仇的狼,却不知在我们眼里,不过是枚能咬人的棋子。等他拿到密档,铁血十二卫的屠刀,就该落在太子头上了。“
陈玄礼瞳孔骤缩,指尖几乎要捏碎瓦当。他终于明白为何韩锐的铃铛多了一枚&bp;——&bp;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