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
祁云照从旧梦中醒过来,怔怔地坐了一会儿,心绪仍有些繁杂。
当年那个牵着她走出冷宫、登上皇位的人,现在真的身染重病,连起身也不能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在沉默中抬手,召来近侍。
“安排安排,我要到丞相府探望太傅。”
“陛下,现在人心浮动,御驾不可轻移啊。”
祁云照敛眉,语调沉了沉,“那便微服而行,你好好安排,不要让人知道了朕的行踪。”
侍卫还想再劝,却在皇帝冷淡的目光下哑了声,讷讷称是。
换了身常服的祁云照乘上出宫的马车,在清脆的銮铃声中驶向丞相府邸。
车内有熏炉,将周遭的一切都烘烤得暖融融的。祁云照置身其间,并不觉得冷,但漫长的旅程还是拉低了她的耐心。
在马车又一次降下速度时,祁云照难得对自己做的决定感到后悔——白龙鱼服,兴许根本就不适合她。
“怎么这么慢?”她一边问御者,一边皱着眉掀开车帘。
来来往往的马车就这么映入眼帘。
她的确长在深宫,对外界了解不多,可也知道正常情况下,这个时辰不可能出现这么多一看便知主人身份不低的马车。
祁云照的第一反应是行踪泄露,有刺客埋伏,可细思之后,又觉得不像。
直到随行侍卫在门外回禀,她才知道秋凝雪在晌午醒了,这来来往往的马车里面,竟无一例外,都是去探望丞相病情的大小官员!
下人给她准备的马车虽然看着不奢华,但也绝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能拥有的——可在拥挤的车群中,竟显得平平无奇了,以致对面的御者,能理直气壮地请她让一让路。
祁云照放下车帘,轻呼一口气之后,反倒笑了出来。
“寻个僻静处停车吧。”
她带着面具和幕篱下了马车,领着三五护卫,持令牌进了丞相府对面的帝卿府。
“陛下……”锦衣华服的美艳男子匆匆出迎。
祁云照笑着扶起,“五哥何必多礼。我今日只是来随便走走,还望五哥不要见怪。”
“臣……”
“今日不论君臣,只论齿序,五哥也不要声张。”祁云照婉拒了他设宴的邀请,寻了个视野好的小楼,含笑倚在窗前。
已经守寡多年的五帝卿在旁边陪坐了一会儿,便识趣地告退。
祁云照站在窗前观察了很久。
身居高位的朝廷要员,自称清流的台谏言官,身有爵位的勋贵……她甚至看到了她今年刚刚点的那位状元。
今年春闱,她全程都亲自盯着,仔仔细细地选了批身家背景干净的人,期望这些新人能有一二,可成为真正的天子门生……就在昨日,祁云照甚至还召了这位状元随侍,言语间多有提点。
哪曾想,人家早就给自己寻好了依托。
“你说……”年少的皇帝转过身来,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侍从,“这满朝文武,忧心的到底是天子的安危,还是丞相的安康?”
她的话,听上去竟还带着点儿笑意。
侍卫听得脸色煞白,小心跪下,劝道:“陛……主子,息怒。”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祁云照弯了弯眼睛,用力捏住扇柄,叹道:“我早就知道……也早该知道。”
从一开始,她便是高台上最精致漂亮的傀儡。
她身上的丝线,一直捏在别人手里。
站在台下的很多人,都想操控她。
“主子……”侍卫犹豫着问:“您还要去探望丞相吗?是否要通知相府接驾。”
“不必了。”祁云照摆摆手,自嘲一笑:“太傅的身体,不知有多少人记挂着呢,哪里用得着我?”
“是。”
“柳府那边,还是一直不消停?”
“是。需要属下派人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