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萱儿放在承盘上的指尖稍稍用力,懵懵懂懂地问:“少爷会怎么罚奴婢?”
谢枕鹤闻言神色微顿,眸底颜色变得幽深起来。
他垂下长睫,瞥见宁萱儿手腕因方才折扇的触碰而泛起了一层浅淡的薄红。
他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面上却仍是端着一派款款笑意。
谢枕鹤收回手,而后“啪”地一声单手将折扇展开,握着扇柄慢条斯理地摇晃起来,动作优雅而矜贵。
“小萱儿,你这样问……是想被罚,还是不想被罚?”
听到这个称呼的一瞬间,宁萱儿背脊倏地僵直。
小、小萱儿?
她明明记得,她没有告诉过二少爷她的名字啊!
何况,谢府的人都唤她萱草,除了月见外,也没人知道她的本名。
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而且,这个名字也太肉麻了吧!
她瞠目结舌,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枕鹤桃花眼弯成月牙,笑眯眯地看着她。
直到欣赏完面前少女脸色一会像熟透的蕃茄,一会像嫩白的萝卜,反复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谢枕鹤才弯了弯嘴角决定放过她。
谢枕鹤颀长的手指动了动,垂眸看向宁萱儿端着的承盘:“不是要给三小姐送布料,还不去么?”
宁萱儿心跳得异常的快,她不明白是为什么,只能姑且将其归类于惶恐和害怕。
她茫茫然抬眸觑了一眼谢枕鹤,又慌乱地将视线移走,眼波流转间眸光乱飞,最终深吸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嘴唇嗫嚅着,怯生生道:“是,是……”
宁萱儿将头深深地埋下,甚至不敢多看谢枕鹤一眼,就低着头快步离开了:“二少爷,奴婢先告退了。”
由于走的太过匆忙,经过谢枕鹤时,宁萱儿腰带上垂着的丝绦被风带着微微扬起,恰好飘到了谢枕鹤的手边。
但谢枕鹤只是伸直着手,任由那丝绦落进掌心,而后随着宁萱儿的步伐从他指缝间滑走,只留下一些细腻的温热触感。
直到望见少女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枕鹤才慢慢收拢了五指,指尖不住摩挲着掌间被丝绦带过的地方,而后嘴角渐渐扬起一个愉悦的笑容。
他就像一个志得意满的猎人,已经备好了诱饵,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待认定的小狸猫惘然无知踏入陷阱的那一刻——
收网、落笼,再将她牢牢困住握在掌心,让她逃不脱,跑不掉。
*
与谢枕鹤分开后,宁萱儿就进了三小姐的栖春院。
但三小姐在午睡,便只有她的贴身丫鬟画眉接见了她。
宁萱儿本以为,阮妙盈既然和三小姐不对付,而自己又是来替阮妙盈送还物件的,怎么着也会遭到栖春院里头之人的一番冷嘲热讽。
却没想到将布料送到画眉手中时,她先是对着布料努了努嘴,随后便对宁萱儿嘿嘿一笑,热络道:“这位妹妹有些面生,是新入谢府的丫头么?”
那一刹那,几乎是在奚落诋毁声中生活了三年的宁萱儿,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原来,除了月见之外,她与同僚们相处时,也是可以不需要她低三下四,吞尽委屈的。
她马上与画眉交换了名字,相见恨晚般拉着彼此聊了许久许久。
临走前,画眉扯着她的袖子,塞给了她一包饴糖,还再三要求宁萱儿答应以后多和她见见,才恋恋不舍地放她走。
回去的路上,宁萱儿还感动的眼泪汪汪,手里抓着饴糖不放,直到感觉它快化了才舍得将饴糖含进嘴里。
绣鞋踏上那条石子路时,宁萱儿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明明方才想好了,要躲着谢枕鹤些,绕路走,不远路返回的!
宁萱儿懊恼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而后便鬼鬼祟祟地开始打量起了周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