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仪?”他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祖母唤他。
“这就走了。”
待回到裴府,裴老太太便让裴晏礼回了房间。
刘嬷嬷一路跟着,见老太太行事便知要做什么。
“你去将荷珠叫来我房里,说我有要事问询,不得推辞。”
“是。”
自从当年那事过后,裴老太太知道她心里生了怨怼,这些年便也从未叫她来给自己这个婆母请过安,可如今,她已经无法无天不顾裴府脸面了。
裴晏礼知道今日之事定是瞒不过祖母的,那母亲那里定是要受些责罚,他知道母亲不喜自己,可也不愿母亲因自己受罚,思来想去还是去了祖母院中。
“儿媳拜见婆母。”
虽是同住一座府邸,婆媳俩之间也已经有许多年都未曾见过了。
“身子可有不适?”
王荷珠是裴老太太给裴士安亲自挑选的媳妇,样貌品行定是处处端正。而王荷珠虽是厌恶她,却也怕她,毕竟是年轻时得过诰命的,说起话来自带一股威压。
“未曾。”
“可曾知道今日慎仪纳吉?”
王荷珠表情有些僵硬,今日一早婆母专门派刘嬷嬷前来再三提醒过,如今大家都在这里,她也抵不了赖:“回婆母的话,儿媳知道。”
裴老太太坐在上位,抬头看着她那双杏眼,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为何不去?”
王荷珠直起了身,不问还好,婆母越是这样质问,她心中的郁气越是难以消解。
“儿媳不愿。”
裴晏礼站在门外正欲进去,可当他听到母亲的话后却是怎么也迈不开脚了。
老太太一拍桌沿:“你可知在说什么?”
那动静吓得王荷珠一抖,可她却不愿改口:“恕儿媳直言,你我三人都知,他并非我亲生,若是相安无事,儿媳也就忍了,他却差点将我亲儿害死,婆母叫我如何消除心中恨意?”
老太太一激动,口中呛了口气,咳得停不下来。
刘嬷嬷急忙上前帮她顺气:“哎哟,大夫人,这种话怎么能时常挂在嘴边啊!”
王荷珠且毫无悔过之意,既然今日婆母有意挑明,那她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也该吐露吐露了。
“当日我生产时,本就只得宴禾一子,是婆母抱着已经月余的婴孩交给夫君,非要说是儿媳的双生子。”王荷珠抹了把泪,“我知大郎在娶我前和沈家小姐早已私定终身,可惜后来新帝登基,抄了沈家,婆母为了断大郎的念头便允我高嫁了裴家。”
“沈家为了保住沈玉良便让她匆匆下嫁,更是未到月份便产下一子,外面都说这孩子夭折,沈玉良也气郁而亡,可怎会偏偏就这么巧,她丧期刚过,我们裴家就多出个孩子!”
“放肆!”老太太顺了气,说话的气息还有些不平稳,“且不谈宴禾是自己失足掉入池中,你因为大郎辞京为官心中有气借此赶走宴礼,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血脉亲缘怎可随意编排?”
“二十年前我便亲口对你和大郎说过他苦命身世,洛河旁支于我们有恩,天灾带走了这对苦命夫妻,唯独剩了宴礼这么一根独苗,我将他养育在咱们长房也是为了报恩,可你却臆想这些腌臜事,让他从小背负污名远长在寺庙里,要是……”
王荷珠眼睛通红,这些借口她全然不信:“要是如何?我如今在裴府和守活寡有何区别?婆母要是怨我,便叫大郎一纸休书将我休了吧!省得我碍他眼,还要躲到和沈玉良生活过的旧地独自怀念。”
刘嬷嬷听着王荷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低头一看,老太太双目紧闭,一口气差点吊不上来。
“大夫人别说了,别说了!快叫大夫!老夫人,你可别吓老奴啊!”
裴晏礼听着里面的动静,急忙踏入门槛,一副处变不惊的神色只略微扫过一眼王氏,便直直朝祖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