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秦占友一摆手,大声说:“快,把他领走,别让我揪心!”
秦占友背起行李卷,扯着老白子的小手,跟着黄士魁往外走。刚到外屋,老白子使劲儿挣脱,跑回屋里,拽住了白六指的衣袖,哭咧咧道:“妈,我不走,我不走。”白六指眼里分明含着泪水,却还怒视着老白子,指着跟回屋里的秦占友,严厉地对老白子说:“从今天起,你秦叔就是你爹,你必须跟他走。”
秦占友重新牵起老白子的小手,哄劝道:“走吧,爹会好好养你的,想妈的时候随时都能回来。”老白子被牵拽到院子里,还一步三回头,抹着鼻涕眼泪喊妈妈。白六指儿透过窗户看见老白子被强行牵走,忽然双手掩面嚎啕起来。几个大孩子围拢过来,妈呀妈呀乱叫,白二熊急得在屋地直转转,不知如何劝慰。
回到秦家东屋,老白子还在哭闹。妖叨婆往炕沿上磕磕长杆烟袋锅,撇撇嘴:“你瞅瞅,现在这前的孩子,太任性了。啾啾啾,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啊,这孩子多不听话,多余把他领回来。”秦占友一笑:“我的种,凭啥不领回来,我还指望他给我养老呢!”妖叨婆把长杆烟袋往炕桌上一放,扭了一下上身,生气地说,“老话早都撂那儿了,指儿不养老,指地不打粮……”
黄四亮与贾来莺私奔二年,竟然在残冬时节大模大样地回来了。这天将近中午,许多社员群众在大队院子里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庆祝党的九大胜利召开。这时一对背着包裹抱着孩子的小两口从中心道上经过,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注意。闻大呱嗒最先嚷嚷:“哎妈呀,你们看是谁回来啦?是四亮和来莺。”艾育花笑嘻嘻地说:“一晃两年不见,连孩子都有了!”金四眼说:“看来俩人挺对劲儿,还真不能小瞧了跑头子。听说他俩往长白山那边去了,跑的可不近呀。”姚老美大声冲中心道喊问:“回来啦?不走了吧?”黄四亮应道:“啊,不走了!”特意向人群挥挥手,说起玩笑来,“咋的,这是欢迎我们哪?不用这么隆重。”鬼子漏扯着公鸭嗓说:“美的你,我们是在庆祝呢,你俩是赶的巧。”回身宣布活动到此结束,人们呼啦啦散开。
黄士魁和黄士清前去相迎时,闻老千袖着手抻长了脖子还在张望,姚老美说道:“看人一家大摇大摆回来,心里不是滋味了吧?”闻老千收回目光,苦笑一下:“这才哪到哪,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黄四亮刚进家门,老憨劈头盖脸就数落,也不顾及贾来莺脸上有几分难堪:“把人都丢尽了,还有脸回来?”春心忙把老憨扯到身后,数落道:“就你死咬粑粑橛子犟,到啥时候说啥话,你懂不懂?”
黄士魁帮四弟撂下行李,春心擦擦眼角说:“回来就好,你走这两年我是成天惦记着,就怕你们吃不好睡不安。”从来莺怀里接过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掀开被角看见一张粉嫩小脸,一时稀罕不尽:“是丫头还是小子?”来莺借此机会改嘴说:“妈,这是你孙子。”春心回身让老憨看看:“你不盼孙子嘛,可心上来了。”老憨忙低头细看,看着看着一脸阴云就散了。正在说话,艾育梅、潘桃闻讯赶来,拉着贾来莺的手说笑:“两年不见,咱成了妯娌啦!”贾来莺也笑了:“以后需要大嫂二嫂的时候多着呢,咱得好好处着。”潘桃看了襁褓中的孩子,感慨道:“这小东西来之不易呀!看他多招人稀罕!给孩子起名字了吗?”来莺忙说:“起了,四亮说叫胜子,寓意场场胜。”老憨嘟囔一句:“给孩子起个名也跟赌沾边,别将来也是个好赌的。”黄士魁问四亮:“都说你俩这一配跑到长白山去了,咋跑那去了?”黄士亮说:“我们根本没跑那么远,离这不过百里。说我们去了长白山,应该是贵人打的马虎眼。”黄士清刨问:“啥贵人?”四亮说:“天无绝人之路,那天晚上我俩慌不择路,没想到就遇上了贵人……”
原来,前年夏天的那个晚上,贾来莺在罗锅桥上等来四亮,两人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