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只需要扫去强加给老榆树身上不好的东西就行了。现在应该做两件事,一个是改名,老神树这名字确实陈旧,你们应该给它改个新名字;再一个是摘布,就是把树上那布郎当摘下去,别让它继续招风。”秦黑牛伸出大拇指:“大姐夫的这个主意好。”黄三怪也说:“对对对,就按大哥说的办。”
中学生们一阵呛呛,最后决定给老神树改名为‘迎新树’,并由黄三怪向现场围观的人郑重做了宣布,然后问同学们谁敢爬树摘布,一个个都望而生畏。
正在犯难之际,只听有人嚷嚷:“来来来,闪开闪开,我来帮你们。不就是一块布啷当嘛,有啥可怕的。”贾大胆从人群后来到老榆树下,“你别说是布啷当,就是吊死鬼我也不怕。那索老歪吊死在抹斜地歪脖树上,还是我给放下来的呢,相比之下摘这布啷当那就是小菜一碟。”说完,他瞪着青石墩抱着粗大的树干向上爬,蹭蹭爬上高处的分枝窜到了中间的树冠里。
艾育梅出屋到房东胡同子倒水,循声往大队部院子放眼望去,见聚集了不少人,还有人上了树扯拽红布,就驻足观看起来。
当那块招摇了不知多少日子的红布被摘下来付之一炬时,鬼子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仅仅是个开场,好戏还应该在后头!就说装神弄鬼这一套吧,我们大队也大有人在。我也给你们出出招,你们应该破破半仙儿、神婆,肯定会大有收获。刚才还见半仙儿卖呆呢,准是先溜了,要去麻溜的。”
中学生们迅速调转了矛头,黄三怪一挥手:“走,先去公冶家,再去老长家。”鬼子漏和一群社员紧随其后,往前街涌去。三喜子骂道:“这帮兔崽子,把大锯借来撂下就不管了。二鳖,二老狠,你俩把大锯送回二队去。”回头见黄得贡傻站着,提醒道,“快,快回家让老长躲躲,他们一会儿就上你家了!”黄得贡这才醒过腔来,着急忙慌地往家跑。
杜春桂正坐在自家炕上为外村的妇女请神看病,弄得屋子里香烟缭绕的。那外村女人靠着炕头迷糊着,曲二秧大声问病家:“给你这一顿扎古,强点儿没?”那外村女人打起精神,点点头:“好像好多了。”杜春桂大下巴哆嗦起来,浑身筛糠般颤抖着,散开的头发遮挡着大长脸的额头,隐约可见死鱼一样的眼睛微微欠开一道缝隙,现出一副非常疲乏的样子,还直嚷嚷:“哎呀,脖子后面咋酸个叽的疼。”曲二秧见状,知道看病已经收场,便说道:“今天仙姑到大堂借口传音,找对了病家苦伤的病根儿,安抚了磨人的烟魂。这一趟人马劳累,病家感激不尽哪!”接着用鼓槌一边敲神鼓一边说唱:
大事了,小事完,一把撒开马嚼环。人魂归在人身上,马魂归在马身边。人得真魂吃饱饭,马得真魂能撒欢,临走送你三通鼓,送你古洞去修仙。
解开锁,卸去绳,马后捎走拘魂瓶。点上肩头两盏灯,咳嗽呕吐全肃清。你若不走我就扇,别怪帮兵无情面,扇去道行五百年,你可千万别怨咱……
送神的词还没唱完,黄得贡跑回屋嚷嚷:“四中的学生要来收拾你了,快躲躲吧!。”闻听这话,外村女人急忙爬起,夺门而逃,曲二秧夹着家什和几个看热闹的妇女也跑了出去。杜春桂一下从炕上窜到地上,急得团团转,黄得贡催促道:“快点吧,还打啥磨磨!再不跑就把你堵屋啦!”杜春桂一时六神无主,黄得贡把她扯到院子:“去,上后街老宅躲躲……”
杜春桂惊慌失措跑出院门。腾腾的脚步带起一股烟尘,披散的长发也舞动起来,穿过二禄家胡同时,几只觅食的鸭子惊得呱呱直叫噗噗乱跑。
公冶山回家刚把几本旧书藏在了东墙大镜子后面,中学生们就一股脑地涌进了院子。黄三怪带头翻箱倒柜,卜灵芝吵吵:“你们像胡子似的,把东西弄个扬二翻天,到底想干啥?”金书香也吵吵:“你们翻啥?你们到底翻啥?”鬼子漏嘴角露出一丝得意,拿着腔调警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