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他宽阔的肩膀剧烈地起伏起来,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异常清晰。
“希斯克里夫,"巴林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和她交手过几次了,也一起生活那么久了,甚至失去过一次了。难道你还没有了解她吗?”没有回答,只有压抑的粗重呼吸声,以及木柱在巨力紧握下发出的细微呻吟。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次。她曾经对莫宁顿伯爵说过一句话,我想,那足以道尽她的灵魂的底色一一生命诚可贵,情意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那不是一个能被禁锢的灵魂,能反抗时,她一定会反抗,用尽一切智慧和力量。而如果,”巴林加重语气,“如果反抗的路被彻底堵死,你以为她会屈服吗?不!她会选择自毁来捍卫她的自由意志!”
南希恨声道:“她也曾教过我一句中国话一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抵着木柱的头颅重重地磕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浑身都颤抖起来,仿佛正在被无形的火焰焚烧。
看着他的反应,巴林知道他已不得不面对,面对他明明早就知道却不敢承认的现实。
他是太恐惧了!恐惧面对自己的错误,恐惧面对自己不是失去,而是从未拥有,恐惧承认她是那样的魂灵,因为那意味着,他将永远也无法将她抓在手中“希斯克里夫上校,在你沉浸于你的复仇、你的痛苦时,你有没有哪怕一次,停下来问过自己一个最简单、也最根本的问题一一王莎,她有什么错?”“她对你做错了什么?她伤害过你和凯瑟琳吗?她是造成你们悲剧人生的元凶吗?她何其不幸!仅仅因为灵魂投错了地方,就要承受你滔天的恨意、你精心设计的报复、你扭曲的狂风暴雨!”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窗外民兵操练的号令声。话已说尽,两人沉默地转身,向指挥所外走去。冷冽的四月空气涌入。
就在巴林爵士即将踏出门口那一刻,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巴林.……”
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希斯克里夫依旧背对着他,但那紧握木柱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肩膀也不再剧烈颤抖,只剩下一种颓丧。他艰难地,几乎是磨着牙齿般地问道:“那我要怎公才.….才能让她.……”
他卡住了,似乎无法说出那个词。
但他语气所传达的近乎绝望的茫然,已经清晰地传达了他的意思。巴林爵士静静地看着那个背影,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一有埋怨、有无奈,有对这份痛苦的理解,但更多的是希冀。沉默了几秒,声音清晰地响起,如同在黑暗迷途中点亮的灯火。
“上校,答案,不就在《圣经》里吗?”
大
练兵场,暴雨。
希斯克里夫上校,像一尊从地狱出来的恶神,矗立在场地中央。整整一周,他用极限的训练折磨这些士兵,也折磨自己。军营里哀鸿遍野,士兵们私下里称为地狱周,提到希斯克里夫的名字都带着颤音。他脱掉外套,只穿着紧贴肌肉的深衬衫和马裤,袖子卷到手肘,露出蜿蜒着旧伤疤的小臂。
雨水顺着他分明的下颌线滴落,滑过滚动的喉结,没入敞开的领口。他像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迈着压迫性的步伐在泥泞中行走,手中没拿鞭子,但他本身就像一根无形的鞭子。
“你们的动作比八十岁老妪还慢!"声音穿透雨幕,狠狠刮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再来!匍匐前进!把你们的骨头给我磨进这泥里!”士兵们在泥浆里翻滚、爬行,每一次起身都伴着呻吟,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对魔鬼教官的恐惧和被榨出最后一丝力气的绝望。希斯克里夫的目光扫过一个动作变形、稍有懈怠的身影。“你!没吃饭吗?还是你母亲昨晚没给你喂够奶?!”那士兵本想挣扎着想加快速度,却被吓得手一滑,趴下了。靴子踩在泥泞里发出噗嗤声,希斯克里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件待销毁的残次品。
“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