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转到他身上,意味深长般道:“奚大人还真是教养出了一个好女儿,成了婚也能引士族相争。”奚父冷汗涔涔,面上只能打着哈哈:“小女的确少有才名,这位赵郡李氏子弟大约是倾慕小女才华罢…”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曲江庭内一片寂静。无论是红袍官员、世家公子、闺阁女眷,此刻都静至无声。实在是,太冒犯了。
这个李愿怎的如此胆大包天。
奚叶看向规规矩矩一身黑衣打扮容颜姝丽的微生愿,乐不可支。他黑洞洞的眼眶一瞬不瞬,望着自己,嘴角含笑。这只魔还挺大胆的。
一向禁锢宫廷,困守人间行事准则,他突然来这么一出,奚叶也跃跃欲试。这人谁啊?
谢春庭拧眉,拉住她的衣袖,语调微寒:“奚叶,你不要太过分了。”他俯视着到了此时此刻眼神仍然痴迷追随自己妻子的逾矩士族公子,语气森冷:“无礼!赵郡李氏是如何教导你的?”他紧紧盯着这个少年,语气冰冷,嗤笑一声:“本殿见你应当年满二八了,对京中礼仪却还如此不熟悉,不若重归蒙童书塾,好好反思己过。”男子开蒙后大多入书院,蒙大儒教导。三殿下此语,自是在斥责此人无规无矩,蔑视礼法,连三岁幼童都不如。
微生愿看着今天尤为美丽的姐姐,心跳怦怦,几乎克制不住,闻得此语漫不经心道:“殿下,我如今方过十五岁生辰,自然不比殿下庄重老练,待李愿归家之后一定熟读《礼记》,必不叫殿下失望。”李愿嘴上恭敬顺从,可谢春庭哪里听不出来,这人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顺带讥讽他年老古板。
好一个无赖。
还嘴毒。
谢春庭出身高贵,母族显赫,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讥讽至此,不由气得半死,再一偏头,看见奚叶与李愿对视后唇畔加深的笑意更是心慌。她不会当真喜欢这等青葱小子吧?
不是,谢春庭心里呕得要死,他也才十八岁,应当也算青春芳华吧…谢春庭牢牢牵起奚叶的手放在案几上,势必叫那冒犯无礼的少年看得清清楚楚,他嘴角一丝冷笑:“本殿知道了,退下吧。”果不其然,那少年见他执着奚叶的手,眼眸中顿时显现戾气,不甘不愿才退后几步回了座位。
和我争,你也配?
谢春庭轻哼一声,兀自将奚叶的手扣得紧紧的,举杯喝下烈酒,神情愈发冷傲。
一场闹剧过后,众人老老实实作鹌鹑,但心里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嚅,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赵郡李氏子弟居然敢与如今风头正盛的三殿下打擂台,且此人容色甚佳,实在为人惊叹,平添了一分艳彩。更别提二皇子与三皇子之间的暗流涌动,单这些已经能叫他们心心潮澎湃咀嚼半日了。刺激!
曲江庭宴席还未正式开始,就已经有这么多令人津津乐道的大事了,他们不由心怀期待,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庭外铎声震地,百姓呼喊万岁,乐声奏响,一派肃穆。曲江庭正门洞开,天子偕宫妃及尚未开府的皇子公主驾临。众人齐齐跪倒,以大礼俯拜,垂首恭谨:“恭迎陛下、皇后。”帝后并行,冠冕加身,侍女们持长杆宫扇相随,场面庄严宏伟。后头则是头戴花冠的容淑贵妃及四皇子谢嘉越,其余妃嫔及公主慢行其后,天家华贵,满是威严。
待一一落座,建德帝立于高台之上俯看庭中臣民,嘴角翘起:“诸位爱卿平身。”
众人齐声道:“叩谢陛下。”随即撩起衣袍,回退一步,迈入座席安坐,动作整齐划一,荡开肃穆美感。
建德帝的气色很好,轻瞥一眼身侧大监,肖福立马心领神会。“开席一一"总领太监肖福声音嘹亮,萦绕殿内,随着这话传开,宫人们捧着佳肴珍馐鱼贯雁行,乐伎奏响乐曲,吕钟磬音嗡鸣,《九雍》宴乐舞轻盈飘逸,室内一时气氛融融,朝臣欢悦,尤其初次来到曲江庭的年轻修士们更是难捕激动。
这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