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都接待不过来……
衣裙浮动,邵云鸢看着眼前神色感激的万民,眸中泪光盈盈。她何德何能,能受此大恩。
明明一开始,她只是被奚叶信中描绘的美好光景打动,才不惜辛劳奔赴水患之地,但真真切切到了江淮,见到那些流离失所的可怜百姓,见到他们的苦苦挣扎,邵云鸢是真真切切为之心痛难当。
可即便百姓身处如此困苦境地,也会有稚子孩童跑到她帐篷前悄悄塞过来一把“甜蜜蜜",眨巴着大眼睛:“姐姐,你尝尝好不好吃。”这是南方盛产的一种植物,根茎微红,咬去甜丝丝的。那时邵云鸢依言放在口中咀嚼,甜味弥散开,可她却忍不住落了泪。那个小女孩还小心翼翼地用破烂的袖子替她轻轻擦了眼泪,疑惑不解:“姐姐你怎么哭了?”
邵云鸢看着小女孩,孩童面庞消瘦,眼中虽有不安,但更多的是关心与担忧。
帐篷外还有人小小声交谈的声音:“邵姑娘是晋地之人,是不是吃不惯呀…“唉,要是我们家还在就好了,依我的手艺,一定能好好款待菩…”邵云鸢将女童抱在怀中,闭上眼,泪水砸下来。“我想,待到一切结束,邵小娘子会有全新的感受。”邵云鸢那时还不懂奚叶信中这句话的意思。而今来看,奚叶这一遭不仅让她为邵氏票庄扬了名,还重塑了她的认知。邵云鸢望着眼前这些面色枯瘦,但一脸真诚与感激的百姓,嘴边笑意浅淡温和。
她会誓死为此而存在。
轩车旁骑着大马的季羽瞧着越来越多往后方奔去的江淮百姓,忍不住出声:“殿下,我们要不要等一等这位邵氏家主一同进京?”陛下旨意,在他们归京之时会连同所有修士办一场盛大筵席,“他们"二字,其中自然也包括被陛下赏赐了劳苦功高牌匾的邵氏家主。季羽还在纠结之际,马车中已经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我不喜欢这人的行事风格。”
谢春庭转动着扳指,眼神落在车外改换方向往后而去的涌涌人群上,随着动作望向更远处,神情漠然。
虽然同样不满士族的无礼,但博陵崔氏及其他士族的交锋起码摆在明面上,可这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邵氏家主,就是结结实实走的偷摸阴人路子,猝不及防间打破他的一切后续安排。
谢春庭嗤笑一声。
焉能不冷脸相待。
他一抬手,语气淡漠:“不必管,改道甩开,继续行路。”八月离京,现下将近十月,他本考虑到将士行路不易特意一同走了大路,但如今来看,不如还是分开行路,早日归京为好。况且,他已经很久没见她了。
谢春庭抬起眼。
她会以何面目待他,或厌烦或无奈或钦佩或感动,还是或怨恨或诅咒?他很期待。
长长的队伍断裂成两处,一队掉转车头往岔道小路而去,一队则继续沿着大路往前。
百姓们明白这是三皇子拔营了,纷纷跪下恭敬相送。邵云鸢同样转身,面朝被扈从拥簇的华丽马车,端正行礼,但马车经过时,她一如既往被无视了。
她面庞呆滞。
怎么三皇子和奚叶信上说的一点也不一样。明明奚叶说她的夫君不仅容貌出色,还极会拉拢人心,谦和温善。只是这段时日以来,她瞧三皇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性子却十分恶劣,天天拿鼻孔瞧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邵云鸢不禁感慨,嫁给这么个夫君,奚叶也太不容易了。大
翠色山峦间,谢春庭已经换了易于行路的良驹,驾马奔腾在山石小路间,黑色衣袍随风吹动,眼神冷然。身后几人紧紧跟随,神情紧张,身后皆背着弓箭与长矢,满眼警惕。
又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妖从山林中冲下来,磨着尖利的牙齿,脚下不停朝他们袭来。
季羽连忙想要搭弓拉箭,殿下却偏头看他一眼,微弯嘴角,语气冷冽:“何须你们动手。”
话音刚落,谢春庭就从得胜钩中拿出三支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