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什么妖精?"兰香不解问道。她长长叹出一口气,还能是什么妖精,东宫的妖精。“公主快打起精神来,等早膳后,针工局的陈掌事就要来了,您昨日说好,要跟人家好好学女红呢。”
从前她在女红上不上心,绣出来的东西很拿不出手。日后成婚,总不好在这一项上太露怯,这才找了针工局的掌事速成一番,起码得绣凤似凤,而非鸡吧。
说到鸡?
脑海中登时浮现前些时候送太子的那一枚香囊。要不,想个法子要回来吧。
陈掌事人美心狠嘴刻薄,能走到她跟前的要么技法精湛,要么天资过人,想她在针工局纵横半生,头一次遇到像明华公主这般手拙之人。练了两个时辰,云棠腰酸背痛,但看着手上的绣品,颇为满意,真是大有长进,孺子可教啊。
“陈掌事,你看,是不是很不错?”
陈掌事瞅了一眼,眼前一黑,险些支撑不住。教了一整天,一整天啊,若放在平时,她立时就大马金刀一坐,激情开骂。但对着尊贵的公主殿下,她忍了又忍,一番说辞在五脏六腑里翻来覆去地斟酌、润色,最后端起亲切又和善的笑容,道:“公主殿下真是圣质如初啊。云棠皱着眉,看看陈掌事,又看看手上的红绸。绣得不好吗?
难看吗?
“公主!"兰香一声惊呼,慌慌张张地从外头回来,气喘吁吁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什么?!”
云棠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扔下手里的红绸,“怎么会无缘无故落水呢?!怎么现在才来报!”
兰香也是刚刚才听小侯爷身边的内侍说的,“昨日寿宴上喝多了些,陆大人出宫后要下轿子散散酒,不小心跌到京湖里头去了。”“那救上来没有?!人怎么样了?!”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兰香赶紧道,“只是不知道如今是何情形。”“小侯爷人呢,“云棠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边走边问,“在东宫吗?摆驾!去东宫!”
陈掌事大舒一口气,偷么溜地收拾家伙事儿,拎起东西脚下抹油般匆匆告退。
忆苦思甜,如今才晓得徒弟们是多么地心灵手巧,多么地一点就通。去往东宫的路上轿撵摇摇晃晃,坐在里头的云棠一颗心心也是七上八下。这么巧?陆明参加完寿宴,就坠湖了?
联想到之前贺开霁,那颗红豆骰子,还有昨日那只攥着她手腕的手,真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坐不住。
犹如热锅蚂蚁,万分煎熬。
好不容易到了东宫,下了轿撵,一路急行,却没找到小侯爷。“奴婢也不知小侯爷去往何处,只是留下话来,若公主来了,他就只有一句话,"宫人站直身板,清了清嗓子,学着小侯爷的语调,“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凑巧听到太子的暗卫说陆明落水,我也不敢多听,你自己去问他!”
说完宫人立刻躬着身,赔笑道:“公主,奴婢先退下了。”云棠沉着眉眼,怒火中烧。
陆明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求生之路,太子就可以罔顾他人性命吗?!更何况,是她要嫁,与陆明何干,愤怒、焦急,还掺杂着几分琢磨不明的惊慌在她脸上精彩纷呈。
“公主,殿下请您到伏波堂。“清月姑姑不知何时来了。云棠攥紧拳头,一定要据理力争,天理伦常在上,他还能反了天不成!伏波堂中,一身月白色常服的太子正弯着腰站在廊下,左手抱着小白犬,右手拿着一把金剪子,修剪花盆里的兰花枝叶。低眉垂目,一向冷冽而锋利的气质好似散在和煦的日光里,对着小白犬浅笑时像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
她的那口气忽然就泄了。
那年她初入宫廷,父皇冷漠,母妃疏离,宫人势力,过得是食不果腹、苦不堪言的尊贵日子。
唯一陪着她的,只有那只不知被谁遗弃的小白大。一人一狗,分食一点没馊掉的馒头,一样地瘦骨嶙峋,一样地惶惶不安。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