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与公主开诚布公谈过后,这门婚约已有了半数把握。
只是崔昭然始终是个隐患,更何况她手里还有一份情信,是他在除夕夜即兴之作。
这东西得拿回来。
他回到宅邸后,立刻差家仆去了一趟尚书府,约崔昭然明日瑞庆斋叙旧。
崔昭然自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第一次有人要跟她抢,且还是个她抢不过的公主,气得她晚饭都吃不下。
结果到了半夜,又饿得睡不着觉,看着窗外高悬于空的明月,对公主和贺开霁的讨厌又深了好几分。
想起白日里的那一句,不过一面之缘,心里忍不住就开始泛酸。
明明他在崔府暂住的那段时日,他们常在人后说话,也曾一桌用膳,怎么就只有一面之缘。
他难道真是个负心薄性之人吗?
也说不定是迫于公主强权,有苦衷的呢?
越想越伤心,又饿,她忍不住淌起了眼泪,微微抽噎声惊醒了守夜的丫鬟。
“小姐,这是怎么了?”
崔昭然不想说自己想贺开霁哭了,只说饿哭了。
丫鬟早有准备,将藏在百宝柜里的一碟子桃酥姬和辣卤肘子端了出来,又取了一张小几放到床上,厚厚的帷帐落下来,外头就看不到里边。
“这是瑞庆斋的肘子,”崔昭然一尝就尝出来了,想到明日,又是一阵伤心,一碟子肘子拌着眼泪吃了个精光。
其实她平日里十分像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唯有一样不大像。
嘴馋,好吃。
京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她都知道,就算在旮角窝里,她也能闻着味儿寻过去。
吃得多,肉长得也多,于是她日夜奋斗在吃与不吃的艰难抉择中。
但往往是,先吃了再说。
次日,她弄了个十分精致的妆容,穿上京城里如今最时兴的淡青仿花罗织金襦裙。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远山蛾眉,双眸妩媚,嘴唇嫣红饱满,这副娇美面容他会喜欢吧。
但想到昨日见到的明华公主,依偎在皇后身边温顺的模样,拿着团扇盛气凛然的模样,那就是贺开霁喜欢的模样吗?
她拿起团扇对镜用力模仿,一点都不像。
努力无果后,摇着头上了出府的马车。
马车“哒哒哒”地驶出信义坊,拐入热闹的清平街,在其后边远远的跟着一辆马车。
里面歪坐着小侯爷陆思明,昨晚他安插在贺开霁家旁边的探子回来说,今日贺开霁估计要私会尚书府女公子,他高兴地一宿没睡,早早在尚书府门口蹲点,果然蹲到了崔昭然。
这可是被他拿住把柄了!
他必须要一棒子敲醒云棠那颗混沌脑袋,不能白白让那伪君子骗了去。
一国公主,理当是养十个八个面首,每日里潇洒快活,而不是嫁个什么五品官,傻傻给人当血包。
他在贺开霁定的包房旁也订了一间,只是这墙壁太厚,听不大真切,隐约能听到争吵声。
“哐!”
一声巨响。
小侯爷桌上的茶杯都晃了一晃。
“探花郎红着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小厮机灵地通风报信。
小侯爷喜上眉梢,麻利地站起来,弹了弹衣袖,推开了隔壁的木门。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他得意洋洋地在崔昭然旁边坐下。
崔昭然却是一脸的仓惶与难过,她从未想过贺开霁会对她恶语相向。
从前的翩翩君子,刚才彻底撕下伪装,露出内里血肉淋漓的尖锐犬牙,只因为她说了一句。
那份情信已经在来的路上给了陆小侯爷。
“刚才半路上,我就说了,他对你没有真心,他只想攀高枝,从前你是那高枝,如今有了更好的高枝,怎还会理你。”
“你看,一试就试出来了,现在他要恨你入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