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不见什么人,
走上去义庄的岔道之后就没人了。
义庄更比别处清静。
这是存放无主尸体的地方,比倒夜香的还惹人晦气,寻常百姓没事都是绕道走。
沈幼漓径直进了前院,折下缸里几片荷叶包在绣珠履的外边,用草绳系紧。
义庄里,老春头正对付着尸体,余光见着有人进屋,一看自己荷花被糟蹋了,大呼:“统共就这几片叶子,你下手也太狠了!”
“这绣鞋值二百贯,糟蹋坏就可惜了。”沈幼漓认真解释。
“二百贯也分不到我手上……得得得,摘就摘了,我这正忙着,最里边今天刚送来一具无名尸,知道是淹死的,多的不知道,劳烦你出手,饶我个明白。”
把荷叶包好的绣鞋搁在一边,沈幼漓去柜子里取出襻膊将袖子系起,打结时眼睛一直观察着尸体,挑起一把细长小刀。
大胡子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管,雨声渐密,在屋檐下结成晶莹珠串,屋中二人各有专注,安静忙碌。
一刻钟后。
“呲——”
一阵水雾升起,浓重的酸味在屋里弥漫,沈幼漓把醋瓶放下,在炭盆上迈过几个来回,仵作。
“这就验完了?”
“验完了。”
她走出门,脱鞋抱膝坐在廊凳上,湿漉漉的脚踩住边缘,五根脚趾白得像这时节剥壳浸在水里的春笋。
大胡子还在低头干活。
等把眼前的尸首验完,瘦长的解刀“当啷——”落进铜盆里,肉屑和泥沙浑浊清水,他将沈幼漓写的验状,只扫一眼,花白眉毛松开,随即写下结状。
写完他也走了出来,无视细密雨丝,从莲花缸掬出一捧冷水洗干净手,在褡裢上擦干。
“照身上瘀痕、肺腑肿水,还有衣料来看,这人确实是死在水缸之中。”
“而且时常走街串巷。”沈幼漓发着呆也不忘回他的话。
“唉,你这门手艺真是不服不行啊,一个女娃娃,到底是怎么学来的?”老春头又心疼又可惜。
心疼什么女娃娃从前的要靠验尸讨生活,可惜的是这么好的本事就荒废了,他怎么学也不如她。
她答:“会点医术,尸体摸得多,自然就懂了。”
“谁会给一个女娃娃摸那么多的尸体啊。”
“我阿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