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铁石心肠的男人肯定也会回心转意。
面对催促,沈幼漓无动于衷。
这场面闹成这样,拜堂仪式自是无法进行,堂上观礼的人不多,面色各异,有人私语,有人请周氏示下,还有人用怜悯的目光看向新娘子。
穿着喜袍的她是从未有过的艳色,若是换作别的男子,早欢天喜地成亲了,偏偏嫁的是六根清净的“玉面菩萨”,注定不得怜爱,真是可惜。
“我听闻旧俗里说,若新郎官的不便成亲,也可抱一只公鸡替代的。”
一句话,让所有目光都汇聚到沈幼漓身上。
新娘子面色淡然,既没有被“嫌弃”的伤心不甘,也没有将失富贵的急切,好像只是单纯提一个行得通的法子而已。
只有僧人并未回头,与她背对着,似隔绝在纷乱世事之外。
沈幼漓只等着周氏开口。
私语嘈杂烦人,周氏低头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去,抱只鸡来的。”
得了吩咐,喜乐重奏,红烛将高堂照耀得喜庆明亮,那些本拦着洛明瑢的下人退去。
洛明瑢却未离去,反而如观礼的来客一般,目视沈幼漓和一只公鸡拜了天地,和一个“洛明瑢”这个俗名成了夫妻。
傧相高呼“礼成”,沈幼漓在搀扶之下起身,流苏摇晃,已为人妇。
与那青衣僧人错身而过,她目不斜视,和待堂上其他来客一样,不认识,不好奇,在迈出门那一刻,爆竹噼里啪啦炸起喧闹,不让喜事有一刻寂寥。
“阿弥陀佛……”
僧人无悲无喜,合掌默念一声佛号。
再摊开手,俗世里炸开的爆竹纸屑鲜红,不知何时停在掌心。
—
当晚,洛明瑢更未出现在新房中,沈幼漓倒舒了一口气,不用圆房也好,她梳洗之后安然睡下。
第二日沈幼漓到周氏处敬茶才知道,原来洛明瑢是一早从寺庙里骗回来的,昨夜虽未走,但在前院偏房和木鱼待了一夜,天未亮就已出城离去。
沈幼漓只是过耳罢了,这跟她没大关系。
一切成亲仪式均已行过,她就是板上钉钉的洛家儿媳,将到手的衣裳首饰清点过,最值钱的都锁在箱子里,钥匙自己时时带着,沈幼漓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
周氏还说会每月给她月例呢,真是捡到一门好生意!
她不急着将一万两拿在手中,既然洛明瑢跑了,就怪不得她在洛家白吃白喝了。
谁料洛家财大气粗,也不做赔本买卖,周氏干脆在洛明瑢出家的古刹半山腰建起一座别院,把沈幼漓打发到别院去住,以便亲近洛明瑢。
她只嘱咐:没有怀孕不要下山。
沈幼漓这才明白,这一万两不是这么容易挣的。
头一遭,她扮作香客进了古寺,洛明瑢趺坐蒲团之上,念珠在指间拨动,似一条皈依正途的碧蛟。
这一次相见,双方都认出彼此。
沈幼漓将签筒跌落,两个人的手便碰到,视线也撞在一起。
这一次,她并不冷漠,而是饶有兴致。
沈幼漓也期盼从洛明瑢的眼神里看到点什么,惊讶可以,厌恶也可以,只要心念在动,总能让她找到缝隙来。
她满腹算计,期盼找出洛明瑢的弱点,知道他的所思、所欲、所恨,才好对他下手。
她太用心,凑得很近,只看得到那双冷青色的瞳仁上浓下淡,像深秋日出之前的寒天,空得连飞鸟都不经过。
沈幼漓后知后觉,她撞上了一块啃不下的硬骨头。
可为了洛家的香火,她的一万两,沈幼漓只能硬着头皮上。
记忆逢此就变得混乱,比被追杀还让沈幼漓慌不择路。
她只记得,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地接近洛明瑢,百般纠缠,纵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魄力,沈幼漓也确实厌恶自己的做派。
越明白洛明瑢是怎样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