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界儿。可论起热闹,也一点儿不比前头爷们儿差。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来,伴着命妇们低声笑语,一派富贵雍容。见宫娥们捧上榆叶包裹的"不落英",尚盈盈腹中空空,顿时也不犯愁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剖开半截,蘸着玫瑰卤子来尝。糯米甜润,果仁酥脆,榆叶微苦之气略减甜腻,倒是相宜。
尚盈盈一吃起来便入了神,一会儿尝尝包儿饭,一会儿嚼两口裹糕,简直忙活不过来。冷不丁儿的,一只素白柔黄自旁边搭上她腕子。“你呀你呀,有了嚼谷就不搭理人。“女子声音娇俏,暗含嗔怪。尚盈盈扭头儿一瞧,原来是自个儿手帕交,吏部谢尚书家的长女,谢月昭。“昭昭!"尚盈盈顿时眉开眼笑,亲亲热热地拉她来身边坐下。谢月昭今日穿了件鹅黄掐花绫裙,瞧着水灵俏丽。她挨着尚盈盈坐下,从面前攒盒里拈了颗水红樱桃,尖儿上还沾着露珠儿似的,递到尚盈盈嘴边:“尝尝这个,甜着呢!”
尚盈盈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果然清甜爽口。席间时令鲜物亦丰,新摘的樱桃盛在冰盘里,颗颗红润;桐蟹剥壳取肉,佐以姜醋;嫩蚕豆炒得碧绿,新麦熬的粥汤清香扑鼻。俩姑娘凑在一块儿,拈起碟中大红樱桃,你一颗我一颗,边吃边小声儿嘀咕,说些女儿家的闺房话。
讲罢前日东郡侯府上赏花宴的乐子,谢月昭眼珠儿一转,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盈盈,我跟你说个事儿,你那位端王表叔,怕是要定亲了,你知道不?”
尚盈盈手里的樱桃,“啪嗒”一声掉在碟子里,她也顾不上捡,急赤白脸地就问:"昭昭,你打哪儿听来的信儿?可准么?”谢月昭赶忙用胳膊肘捅了下尚盈盈,嗔瞪她一眼道:“爱唷,你小点儿声!仔细叫人听了去。”
谢月昭四下打量一番,这才趴去尚盈盈耳边,小声说道:“是我姑母,谢妃娘娘那儿透出来的风声。虽说如今还没明旨,但应是八九不离十了。”“如今这几位王爷里头,尚未大婚的,可不就剩宣王和端王么?“谢月昭悄声嘀咕,“宣王爷那性子,整日价斗鸡走狗的,万岁爷怕是还得多历练他几年。”“可端王爷不一样啊!!"谢月昭语气里捎上敬畏,啧啧道,“就端王爷如今在朝中的势头,大伙儿明面上不说,私底下哪个不伸长了脖子瞅着他那正妃的位子?多少人家想把闺女塞过去,提前押个宝呢!这要是押对了,日后可是泼天富贵。”
尚盈盈神情木木地听着,这话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心里砸,砸得她生疼。她能隐约猜到,皇舅爷爷想赐婚的姑娘应当不是她。谢月昭抬起帕子掩在唇前,眼风往斜对过儿轻轻一瞟,同尚盈盈咬耳朵道:“你瞧见没?对面理国公府那席面儿。”尚盈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理国公夫人身边,确实坐着一位品貌出众的年轻小姐,瞧着端庄娴雅,似乎是国公府的大姑娘。“听姑母说,万岁爷属意的端王妃,大抵就是这位理国公的嫡长女,傅瑶。”
此话一出,尚盈盈那颗七上八下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沉到底,冰凉冰凉的,再也泛不起一丝热乎气儿。
她就晓得,一准儿不会是自个儿。
寻常人家儿女的婚事,尚且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端王表叔那样的人物,他如今是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亲王。储位空悬,他的婚事,岂是戏?自然只能听从皇父安排,为他择一门最有助益的亲事。理国公府,乃是首屈一指的清流门第。傅大姑娘又品貌端方,这才是天作之合吧。
可笑自个儿在御花园那阵子,还因他一句“嫁给心仪之人"而心旌摇曳,简直是痴人说梦!
也不知怎的,尚盈盈忽地就觉着心口堵得慌,闷闷地疼,像是被方才那几口包儿饭里的肥肉丁儿给腻着了,不上不下,难受得紧。一股酸涩劲儿直冲眼眶,尚盈盈强装若无其事,仍旧同谢月昭东拉西扯,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闲话儿。可甜糯米含在嘴里,却只觉得味同嚼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