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金陵坊间早有流传,当初便是薛姑娘的兄长,纵容豪奴打伤人命,薛老爷被请去神京,必定是为疏通此事。
且金陵官场传闻,贾雨村能坐应天知府之位,便是得玉章叔父贾政的门路,贾薛两家又是姻亲,此事怕牵连不小。
世家彼此千丝万缕,很多时候一桩事发,便会拔出箩卜带出泥,会牵连出许多人,玉章出征在外,倒也耳根清净。”
神京西北四百里,伐蒙全军同州都司。
这里是伐蒙军北三关督师驻地,但是梁成宗刚到达北三关,便留远州前线指挥坐镇,并没来同州都司坐衙。
梁成宗刚刚到达远州,便从都督陈翼手中接过指挥权,将陈翼调同州都司协同后方,筹集粮草和收拢物资。
陈翼调离远洲前线,本想带麾下两千精兵,以便在同州调配使用,被梁成宗却以前线兵力吃紧,婉言回绝。
最终陈翼只带领两百名亲兵精骑,还有两名跟随多年的心腹家将,带着满腔的诧异和郁闷,回返同州坐镇。
陈翼离开奔赴同州途中,梁成宗再次发出军令,并且后发先后至同州,将城中二万五千精兵调往远州前线。
且从同州调走的兵马,包括陈翼的人脉将领,及齐国公一系亲近兵马,军令如山,一切似乎显得不动声色。
但军中从来不乏精明练达之人,即便在鏖战残蒙紧要关头,兵马调动乃常有之事,还是有人察觉其中异样。
只是军伍兵势权利交接增减,皆涉及军队上层将官暗势,是军武中隐晦凶险之事,谁也不敢说破以免惹祸。
伐蒙军同州都司,齐国公陈翼官廨。
陈翼独坐军案后,手端茶盅,困坐愁城,军中不得饮酒乃铁律,陈翼为副帅自然严守,连借酒浇愁都不能。
门外走廊上脚步声响,心腹参将徐昆拿着文牍进来,皆粮草运输、弓箭枪弩增补之事,需要陈翼勘核签署。
陈翼看了几眼文牍,心中难耐烦闷,他在五军都督府任职,就已被闲置多年,便是与后军物资粮草打交道。
这次好不容易争得机缘,可以领兵为帅,一改多年颓势,没想兜兜转转,又被打回原形,依旧做后军之事。
陈翼一边批阅文牍,一边问道:“如今城中兵马布置如何?”
徐昆说道:“城中戍守兵马共五千人,其中两千是五军营精锐,由牙将肖武率领,此人是忠靖侯一手提拔。
另外三千兵马来自神京周边四州卫军,各有四名牙将统领,末将已经走动一番,这四人都是素不相识人物。
这三千兵马虽是拼凑之军,但兵马都很精壮,加之两千五军营精锐,同州城又是后方,卫戍护城绰绰有馀。”
陈翼听了这话,心中怒气暗生,何止绰绰有馀,这是他陈翼的牢笼,除了两百亲兵,他调动不了一兵一卒。
徐昆说道:“公爷手下两百亲兵,还需镇守都司衙门,传达军令信息,护佑公爷出入安危,实在抽不出人手。
卑职方才去找过几位将军,好说歹说,耗尽口齿,才能借调来三百人,分派粮草物资护送,仓储的搬卸守护。
公爷在远州与安达汗大军对垒,双方鏖战,旗鼓相当,分毫不退,拒敌于北三关,公爷领军之能,有目共睹。
梁督师如此行事,分明是削夺兵权,抢夺军功之举,同州城内五千离心之军,是要捆住公爷,做派令人齿冷。”
陈翼眉头紧锁,神情阴郁,摇头说道:“此事蹊跷,梁成宗是近十年军中翘楚,军功显赫,是知兵善谋的良将。
我对此人性情略知一二,他并不热衷于诡道阴私伎俩,况且他是伐蒙督师,圣上心腹之臣,他没必要对我防范。
远州前线两邦鏖战,我军虽针锋相对,寸步未退,但只能算是不胜不败,理所当然守土职责,并不算什么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