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是那样悲凉。
只有叶语莺自己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这样。她只是太清楚了,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会为一个温顺听话的女孩停下恶忌。
所以,她选择了先变得不好惹。
哪怕这份“不好惹”,只是虚张声势,也足够用来保护她。但是成了"不良少女”后,她更加不敢给程明笃写邮件了,她觉得自己已经面目全非,无法再像一样那么坦荡了。
大
叶语莺用一整个蓉城的寒冬将自己改头换面,不知不觉已经迎来了开春。那阵子,学校里流行把头发染成各种浮夸的颜色,似乎头发颜色越刺眼,越能代表一种桀骜不驯的态度。
她甚至考虑要不要巩固一下自己的“不良"形象。她想了想,走进理发店,在众目睽睽下漂了一头极浅的银白,没有再叠加颜色。
漂白过的头发贴在耳侧,衬得她整张脸又冷又倔,眉眼锋利得像初融的冰层下,暗藏的刀锋。
从理发店出来的时候,晚风吹起新漂过的发丝,头皮被药水刺激得还有些发麻。
她站在路口的便利店前,突然鬼使神差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一-是几天前,她在巷子口的杂货铺买来的,便宜货。她模仿着电影里的人,抖出一支烟,佯装熟练地叼在嘴里。然后在外套内侧口袋里翻了又翻,好不容易摸出一个打火机,手指僵硬地打着火,火光颤颤巍巍。
正当她俯身凑火的时候一一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毫无预兆地从旁边伸过来,稳稳摘走了她嘴里的那根烟。动作利落得像是剪断了她所有伪装的线头。叶语莺一愣,下意识抬头。
晚风里,程明笃穿着一件浅灰色风衣,领口微敞,冷白的手指捻着那根未点燃的烟,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的动作很随意,却又精准得刺眼。
全程,他的眼神没有半点游移,从始至终,只直直地注释着她,如手术刀一样解剖着她。
幽静的眸子,像一面镜子。
在那双镜子般冷静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内心的魔鬼。一一漂白的头发,松垮的校服,故作镇定叼着烟,拙劣地模仿着成年人,实则灵魂不堪一击。
程明笃看着她,才缓缓开口:“叶语莺,这就是你想变成的样子吗?”声音不高,却无比清晰锋利。
他微微垂下眼眸,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讽刺弧度,又像是极深极浅的叹息。
叶语莺站在原地,所有伪装和冷硬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晚风裹着药水未散尽的刺激气味,吹得她耳畔微微发疼。银白色的短发贴着苍白的脸颊,露出颈侧纤细又单薄的线条。可她却顾不上任何别的了。
她望着眼前的人一一
明明不过隔了一季春寒,他却像是从她的生命中穿越了一个世界,带着一种更沉静清远的气息重新站在她面前。
眼眶一阵灼热,她下意识咬住了牙齿,想压下那股涌上来的情绪。可是下一秒,她还是没忍住。
那声唤出口时,带着破碎得控制不住的颤音,带着全部失而复得的激动与慌张。
低低的,却又无比清稚地唤了一声:
“哥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