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3)

云师来报,称孙知远是从玉纱江畔的一家客舍赶来。

“客舍?”季窈不禁奇怪。

孙知远这个时辰本应在衙署当值,纵是身子乏累,亦有廨舍可供歇息,就算觉得廨舍起居不便,回自家宅子便可,何故要住邸店?

“公子和阿檀姑娘当是听过的,今岁太后七秩大庆,陛下御笔亲绘一顶龙凤花钗冠,自三年前便命人筹备了。”

云师说至此处,见二人面上怀有探究之色,想是不知后情,继续道:

“这花钗冠的样式近些日子才在一些显达间传开,说是冠身以赤金为骨,呈覆钵状,其上錾刻繁复卷云纹,金芒与云纹交织,贵气自生。二十四朵珍珠花,大如牡丹,小似茉莉,依冠形错落分布。每朵花皆以金为蕊,珍珠为瓣……另有左右博鬓,用珠翠编织成凤纹,并垂下珍珠流苏。”

“世人皆知太后尤爱珍珠,其中南珠最甚,乌浒之地盛产,怎奈锻造手艺不佳,是以与玉山所贡的翠羽一齐转至苏地,待花钗冠制就,便由孙知远护持进京。”

季窈凝眉沉吟:“现今距太后寿辰尚差近两月,走水路自大运河北上,快则十多天,慢则月余,且这花钗冠需悉心存护,恐怕要更加耽误时日……”

云师点头称是,“姑娘说的不错,此冠精贵,其中大大小小的珍珠便有三千五百八十八颗,翠羽七十四片,更有上乘的红宝石、蓝宝石、绿松石、猫眼石……难以胜计,价值连城,眼下花钗冠形制已具,已用朱漆匣、销金袱封装,两名探马不日便要启程探路。”

“孙知远一刻不敢懈怠,听闻整船都以桐油浸渍过,铺设厚毛毡,还调遣了拔尖的水师士卒,以及随队的匠人,近些日子在泊船渡口忙碌,累了就歇在近旁的客舍里。”

季窈和薛辞年对视一眼。

近来霪雨靡常,时无停缀,午间时倾盆而下后,至薄暮时缠绵成了丝,屋外雨声细弱轻灵,屋内只余清脆的拨盏声。

薛辞年推两盏茶给二人,指尖有节律地轻叩着桌面,悠悠道:“孙知远这一番作为皆合于权责,无可非议 ,却有一项,极尽失责。”

“哪里失责?”云师不明就里,这简直是恪尽职守。

“此等运送的谨密之事,关乎贡物之危,一旦有失,上负圣恩,下扰民生,内里诸般细节机要,怎就让我们打探得一清二楚?”薛辞年眼梢挑起的弧度讥诮。

季窈接过他的话:“届时主船的船身不会挂官旗,花钗冠当也不在其中,约莫会先后派出多支假扮的民船商队,以迷惑沿途盗匪,真品混入商队低调行进。瞧着大张旗鼓,日夜不休,兴许护送贡物的船只也不过方寸那么大。”

说完,二人含笑看向他,似在等他接下来的刨判。

云师端着茶怃然无措。

他自刀锋下长大,在血雨腥风里讨生活,于他而言,生死相搏方为常态,这些世故机巧、弯弯绕绕,与其让他周旋,不若拼杀一场来得痛快。

虽不擅于此,思绪却清晰,说起自己调查到的另一件事:“不论如何,这客舍决计有问题,据说那里原先做的珠宝营生,后来折了本,盘给了初到此地的陆姓商户。”

“此人直言扬州不贵珠玉,贵居所,可这珠宝肆守着渡口,谁人不知此地兴客舍之业,获利最厚,可惜周遭客舍林立,且珠宝肆占地局促,难成气候。”

“这陆姓商户豪奢不说,做生意也大胆,便向上将此地打造成一方明三暗五的阁楼,初看不过重屋一座,踏进去才惊觉别有洞天。这阁楼内里竟分作五层,巧妙隐匿于看似三层的外观之下,精妙的设计、明暗交错的光景转换,又挂匾取名为八重天,引无数旅人纷至沓来。”

“也不过三五年的风光,此客舍后来频发命案,居客锐减,好在扬州外乡人多,尚未沦落到门可罗雀的地步……”

说到此处缓缓停住,此时三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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