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打算客套几句,就算当下此人不能为我所用,今夜表现一番惜才,明日也好叫弦月至东苑挑些别的门客。
不料正当此时,变故陡生——
像一头狩猎的豹子,云归妄突然扑向魏渊,一撞将椅子扑倒,将魏渊按在身下,带着魏渊往旁边滚了几圈,姿态颇为狼狈。
昭公主这具身体素有心疾,受不得冲撞,被云归妄按着,呼吸一窒,立马发觉不适,想高喊护驾,可一开口,只觉得心跳如擂,难受已极,只得尽力平复呼吸,一边拿一双凤眼去瞪人。
这是何意?莫非这也是个叛党不成?
好在魏渊并非全无防备,进入花厅时并未交代卫士退下,此刻花厅中卫士皆剑指云归妄,严阵以待,满月更是横眉:“大胆!”
不过似乎只是虚惊,云归妄似乎也察觉了公主的羸弱,勒着魏渊的手稍稍放松了些,他目光向上瞟了几眼,很快便彻底松手,起身单腿蹲在魏渊身旁。
魏渊虽通身不适,可警觉仍在,只顺着方才云归妄的视线向上看,上面有什么?
疑惑只是存在一瞬,倏尔,魏渊反应过来,瞳孔一缩。
二人声音同时响起,一高一低:
“刺客!”
满堂哗然。
副统领蓝驰原倒还算眼明,很快有了发现,一指魏渊方才坐着的那把椅子,只见扶手上插了一柄飞刀。
“护驾!”蓝驰原大喝一声,卫士四散,蓝驰原站在公主身旁,只觉得脑袋闷痛——一次两次都不曾发现刺客,长此以往,这脑袋真恐怕是在脖子上留不了多久了。
卫士虽捉捕不力,但行止还算有度,很快将魏渊与云归妄层层叠叠围起来。
有擅爬高的卫士上屋顶去看,很快下来回禀:“回长公主殿下,屋顶有人踩踏过的痕迹,且殿下方才的位置顶上,少了一块瓦。”
魏渊抿着嘴一挥手,卫士知道意思,马上散开一半。
今夜连着两场行刺,都是在卫士的眼皮子底下险些成功,凡是今夜护驾无功的都有些自危,人人卯足了劲儿,四处搜寻。
院中一下火光四起,更亮如白昼。
云归妄冒犯,也只是事出从权,护驾而已。待卫士就位,便轻声道了句“得罪”,似乎想远远退开,却被魏渊扯住袍角。
他脚步一停。
云归妄管杀不管埋,把魏渊扑倒了,也并不着意把她扶起来。还是魏渊给满月使了个眼色,满月立刻来把魏渊托起来,魏渊撑着满月的手臂站稳,尽可能撑出个柔静的笑面:
“今夜多事,若云卿不忙,不妨多留片刻。”
听到这话云归妄似乎有些意外,点点头:“应该的。”
见魏渊自顾自又寻了把椅子坐下,云归妄便在魏渊身边站定,也不多话,只是站着,又陷入沉寂。
魏渊的心情十分阴沉。
这是今夜第二次命悬一线,还是猝不及防,任谁也没料到刺客竟然还会来个回马枪!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魏渊最是惜命,沉着脸不言不语,蓝驰原因毫无建树战战兢兢,看得魏渊一阵无奈,原本因为卫率一次失手,两次失手起的火也闷着发不出去,只好尽可能转移注意。
魏渊抬头看云归妄,勉强一笑:“云卿护驾有功,这下更当重赏了。只是,不知云卿是如何发现刺客踪影的?”
“有光。”云归妄简言,转过身来,目光仍垂着。
魏渊“唔”了一声,了然。方才她只是由云归妄的行为猜到有刺客,不知他是如何判断,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光。
正是了,从罅隙中漏下的月光,是同灯烛不一样的光亮。
“羽族……”魏渊面沉如水,两根细长的水葱似的手指在一旁桌上一下一下顿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真的……只有羽族么?
顿悟同时,那厢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