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说不准被卖到了别处,绝不能只钉死在钱唐寻人,否则几率渺茫。胡豹自然是颔首。
一连大半个月,秦然都与胡豹等人在钱唐,和以钱唐为中心的各郡辗转。各郡的大小人市通通走遍,许了银钱、得知悬赏之事的驵会不知几何,甚至连有些略人者也主动参与寻找。
期间并非没有心思活络者悄悄探得秦然家中人口俱全,猜到他是帮旁人寻幼童,遂领着小童上门讨赏的。
头发、身高、胎记、大致模样,乍一看都基本对得上。秦然最初以为找到了,然而胡豹只看了一眼,便摇头否认。
那小童与黛夫人没有半分相似,更别说对方听闻"黛黎"二字毫无反应。不是此人。
这种冒认之事被戳穿过数回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一噢,哪怕那小儿不是秦然亲近的小辈,也有人认得他,此事糊弄不了。几番以后,冒领一事逐渐消弭。
日子一天天地过,寻找范围亦在不断扩张。秦然从原来的雄心壮志、誓要提前完成任务,到后面日渐迷茫。
居然找不到?
连一丝丝线索都没有,好像不管多大的石头扔进海中,都不能使这片诡异的大海泛出一丝浅薄的涟漪。
秦然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宿,最后做了个决定。驵会这行的流动性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有的人寻到更好路子,便搁担子不干了。既然如今这批无消息传回来,不如问问那些已金盆洗手的。试试吧,反正也无更好的办法了。
大
赢郡,郡守府。
黛黎正在用早膳,吃的是用水煮开的面食,这个时代被称为汤饼,有点像半个巴掌大的面片,配以鳜鱼肉打成的鱼丸和虾,再加点葱花,色彩搭配得让人很有食欲。
“夫人,您今日也要去盐池吗?"念夏站在衣匣前。黛黎咽下口中的鱼丸,“嗯,今日也去。”精盐一事早已排上日程,秦邵宗手下能人颇多,真算起来,她可以不必亲自去现场,在府里赏赏花、喂喂鱼,再将指令往外递便可。但黛黎对如今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提纯粗盐这个项目是她起的头,如今越多武将知晓她是幕僚她就越安全。
念夏闻言,从衣匣里拿出一套花青色的骑马装,花青色偏深,沾了污渍也不明显,穿去那等地方再合适不过。而后她又取了两条发带和一根桃木簪,只等黛黎用完早膳为她更衣。
看着面前成排的衣匣,以及摆于云纹铜镜前好几个五层妆奁,念夏感觉可惜极了,哪怕那嵌玉珠的雕花妆奁此时未拉开,她也知晓其中藏了什么宝贝。金累丝蜂蝶赶花钿,金镶宝花头簪,金镶玉珠掩鬓,明珠耳铛,叮当玉镯光是一类首饰都能填满几层妆奁,念夏当初依照吩咐将东西搬回来时,一度怀疑库房中女郎的饰物用度,掐尖儿的那些基本都在此。不过遗憾的是,这半个月夫人时常去盐湖,那等地方说不洁都是轻的,有时还踩坑里。
念夏一边心疼黛黎奔波,一边可惜这满屋的漂亮衣裳和首饰无用武之地。黛黎用过早膳后,换上骑马装出门,她不会骑马,出行乘马车。马车停于正房院口,黛黎从她住的偏房出来时,看见秦邵宗已在马车旁了。这半个月她和他都往盐湖跑得勤,“精盐"如同一个投入海中的巨型炸.弹,倒计时已滴滴嗒嗒地响起,只待轰然一声巨响后,自北地掀起滔天的、足够震悦全天下的巨浪。
“看来夫人昨夜休息得不错。"秦邵宗看着朝他走来的黛黎。她倒是气色好极,一身本就细腻的雪肤透着健康的粉调,目如点漆,双眸明亮有神,额上那点朱砂痣鲜活极了,整个人带着春日里植株奋发向上的生机勃勃。
从何时开始的呢?
是了,自大半个月前,她借无功之手帮忙,在他麾下幕僚席里打了个狐狸窝。那天以后,她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得意。翘着蓬松的狐狸尾巴在他面前晃荡,偶尔肆无忌惮地挠他一爪子,不可谓不嚣张。
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