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修补不好的了。扔了也好。
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
任九思坐在案前,指尖缓缓摩挲着琴身。
装神弄鬼了这么些天,他原该十分疲倦,可眼下他半点睡意也无,脑海里乱得像是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任九思眉心微蹙,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抬手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囗。
有几处伤口已经结痂,却仍未完全愈合,方才心绪烦乱,他不知何时又磕碰到了,伤口边缘渗出些许暗红的血色,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触目惊心。任九思垂下眼,动作不疾不徐地解开缠在手臂上的纱布,力道却狠得像是在发泄什么。纱布扯动伤口的刹那,钝痛瞬间撕裂了他所有的神经,他皱了皱眉,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拎起桌上的药瓶,倒出些许药粉,毫不犹豫地洒在伤口上。细碎的粉末落下时,痛意顺着血肉蔓延开来,灼得他手指微微一颤。可他却仿佛觉不出疼似的,只是冷眼看着那道伤口,半响,竟是忽然低笑了一声。
“自讨苦吃。”
他一边嗤笑,一边重新包扎好伤口,力道大得像是在惩罚自己似的。可他才刚系紧纱布,眉头还是不自觉地皱了皱。还真是疼得要命。
他一时之间无法将注意从疼痛上移开。
不过这样也好。
可比起这点皮肉之痛,他更厌恶自己一次又一次因为她产生波澜。一次又一次因为她痛心。
翌日清晨,照雪庐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任九思尚未起身,便听小厮来报:“张大人已经在外头候着了。”他本欲下床行礼,却被张允承抬手制止。
他淡淡道:“公子好好歇着便是,不必多礼。”张允承目光在屋内一掠,语气平和,“公子在照雪庐住得可还习惯?”任九思微微一笑,懒懒答道:“大人的安排,自然无可挑剔。这里清幽宁静,正适合静养,饭食也合我口味。“他顿了顿,似是有些调侃,“大人如此关怀,倒让小人受宠若惊了。”
张允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眼下的乌青,微蹙眉心,“公子昨夜没睡好?”
任九思漫不经心心地拂过床沿,语气慵懒,“许是风声有些大,半夜醒了几次。”
张允承神色不变,又淡淡追问:“只是风声?”任九思眨了眨眼,嘴角噙笑,“难不成大人以为小人撞见了鬼?”张允承不置可否,语气温和,却透着试探,“公子也知晓前院闹鬼之事?”任九思笑道:“张府三天两头请和尚道士诵经作法,光是听着便叫人头疼。小人虽住在后山,素日里不怎么见人,但这等热闹之事,还是多少有所耳闻的。”
“我从前也觉得鬼神之说是无稽之谈,可那一日……“张允承压低声音,“我和韫知真的撞见了那个鬼。不单单是我们,前院的许多丫鬟小厮也都看到她了。不过她满脸是血,没有一个人看清她的长相。”他停顿了片刻,抬眼看任九思,问道:“那女鬼可曾在后山出现过?”任九思摇了摇头,“小人未曾见过。”
说罢,他若有所思道:“不过小人也听了一耳朵闲言碎语。”“哦?"张允承抬眸,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炉火烧得正旺,银炭噼啪作响。
任九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一桩事,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允承道:“公子有话直说就好。”
任九思缓缓开口:“前几日,小人偶然间听院中的小厮议论,那日他撞见的女鬼,穿着翠蓝色的短袄,梳着双丫髻,还穿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敢问大人,确有此事吧?”
“不错。”
任九思道:“这倒提醒我想起了一个人。”“袭香?”
任九思点了点头,眉目间适时流露出了几分惊讶。他故意问道:“大人也认识袭香?”
张允承摇了摇头。
“那大人缘何会觉得此事与袭香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