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那黄绫华盖。“闭嘴,我心里有数。"王景年知道她要说什么,抢白道。王濯从武威王府的马车上下来时,他将人拦下。“父亲?"王濯轻轻挑眉。
她有些日子没见这个便宜爹,王景年文人意气,自然更不会主动找她。难道真是那副太子卤簿如此好使,竞能令不摧眉事王侯的丞相折腰?“七殿下代天祭祀,可毕竞不是真的太子,你也不是太子妃。”王濯轻嗤一声,王景年还没张口,她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父亲是要劝我不登象辂。”
“你明事理,父亲心中高兴。”
王景年笑意还未抵嘴角,王濯又反问:“为何?”“为何,难道你不清楚?"王景年沉下脸,明知故问,分明是刻意拂逆他。“陛下七个儿子,他得了独一份的殊荣,这时候你不想着如何收敛锋芒,相夫避祸,还要赶去凑这热闹?”
他但凡垮着脸,王濯便乐得想笑:“夫妻一体,荣损与共。难道我不登象辂,就能让施加在殿下身上的非议少一分?还是说,到殿下杯满则溢、月盈则全那天,父亲会看在我明哲保身的不易上,让我和离改嫁他人?”王景年被说中心事,倏然抬眼,冷冷审视着这个女儿。曾有无数次,王濯这样刻薄地讲话,他都会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骨肉,怎会在一个十七岁的少女面上看不到一丝对父亲的孺慕,反而像怀着酷烈的恨意……
然而事实让他不得不确信,这就是他的骨肉,她和他一样聪敏,冷酷,洞悉时局,她总能精准踩住他的筹谋。
“父亲只是替你想。"王景年冷哼,他想说,就算武威王真有登高跌重的时候……
“丞相大人。”
高见琮分开人群走来,左右文武不约而同地上前见礼,诸多心思,俱都在此刻付于一句奉承笑谈中。
王景年不得不将话收回来,整理衣冠,拱手道:"殿下。”高见琮什么也没说,点点头,握住王濯的手,将她往象辂带去。他臂力十足,王濯本没想去乘那太子辂,方才一番话不过是说给王景年听,一晃眼,脚已经落在踏板上,高见琮振袖握住她的腰,借袖摆遮掩将人托到象辂上。
王景年立在下方,仰头看来,目光与王濯汇在一处。那是两世之中王景年第一次这样仰视她。
从前哪怕贵为皇后,每逢他入宫拜见,王濯也必行降阶之礼,从不让父亲在自己面前下跪。
王景年倨傲,对世人皆说礼不可废,对这个他本就不喜欢的女儿,能拿乔托大便乐得装糊涂,不再强行施礼。
可惜她恭敬一世也没能换来父亲的疼爱。
她方才那样说,只是想故意忤逆顶撞,没想到高见琮真的让她坐象辂。前头帝后登上鸾车,二宫移驾,常侍高声呼传,文武百官跪地齐叩首。王景年望着王濯,他在等,在赌,赌王濯会审时度势让他起身,他毕竞熟知这个女儿,太了解她。
然而高见琮握着王濯的手,抬眸望向前方,只留给他一张捐狂不羁的侧脸。叩拜罢,二皇子率先起身,站在车马前望着象辂远去:“老七如今,确实是与我们不同了。”
“常棣之华,也有主次之分。“众人都眼热仪仗,偏只高见瑜看见了两人交握的手,一点莫名的酸涩悄然生根,“他毕竟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嫡子?“高见瑞舌尖抵着上颚,仗着左右都是亲信,不无怨毒地说,“高家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立嗣只立长,什么时候也学的那些腐儒,论起嫡庶了?说完这句,旁边无人敢应。
高见瑞讪笑了声,拉起旁边世子的手:“再说,论嫡论长,都该是大哥这一脉。楹儿,二叔说的对不对?”
高楹没说话,只是眉心轻蹙起,目光追随着前方华盖,炽热的妒火烧红了少年的眉眼。
被无数道视线看着,任谁都会有些不自在。王濯心如乱麻地想了很多,手指被高见琮攥着,掌心很热,不知为何,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