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郑明珠拨开男人的手,起身独自来到亭外。萧姜蹙眉,面上添了一丝不悦。
屏退宫人后,郑明珠接过思绣手中的信,迅速拆开来看来看了一遍。越看,面色越沉。
她缓步回到亭中,低声道:“孟元卿去查了那小官的底细,倒找出一桩旧怨。”
郑明珠将信递到萧姜手中。
两年前,郑家风头正盛。那时郑翰借着太尉的名头,占田产民宅登且不说。无意间撞见了那小官的妹妹,那妹妹本许了人家,却被郑翰强纳了做妾室。不出几日便自缢而亡。
郑翰以前程官位作威胁,那小官不敢多说什么。因族妹之死,对郑家恨之入骨,所以心甘情愿赴死?郑明珠在亭中徘徊两圈,心头反而愈加疑惑。可……事情已过去几年,这小官家中亲眷皆需靠他来接济,他是不会轻易做这等送命的事的。
良久,她顿住脚步,看向萧姜:“是有人迫他做的。”一颗探路棋子,这小官根本没有选择。无论郑氏还是杨氏,在世家面前都是受人摆布的木偶罢了。
“是。”
萧姜点燃信件,一把余灰散落在荷塘里。
让杨岳保住安启的命令,是他们下的。
杨岳办得很好,很利落。
甚至,这沾血的债也他们无关。
郑明珠站在荷塘边,目光滞滞地盯着水面上因风泛起的涟漪。片刻后,她面色渐冷,塘面点点波动逐渐休止,重新变成一潭死水。萧姜走近两步,揽住她的肩头,笑道:“朝中大多是庸碌之辈,有这样的能臣相助,是好事。”
“嗯。”
在这巍峨庞大的未央宫里,但凡有一隅立锥之地,脚下踩的都是旁人的尸骨。
小官朝堂死谏一事,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不少同样处境的寒门臣子私下惋惜哀叹,却也不敢轻易上书说些什么。
此事像一个引子,把小世家对郑氏只手遮天的不满,寒门臣子对郑氏欺压的怨恨都汇聚了起来。在长安这口大缸里酝酿发酵,只暂时还未迸发而出。第一次,萧姜没有听从郑太尉的话。
他没有下旨将安启其调离长安,而是给了个侍御使的职位,继续在长安做事。
同时厚厚抚恤了那小官的亲眷,亦下令严禁类似以死挟君的事发生第二次。到此,郑太尉与萧姜间的猜忌,就差那一层薄薄的窗纸。故而朝会之后,郑太尉第一时间来到椒房殿。看着座下半语试探,半语猜测的郑太尉,郑明珠心头无端涌起阵阵烦躁:“此次,若还重重惩处安启,父亲的脊梁骨怕是要被众臣戳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