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太医署,早就去了,才不会来这里消遣。
谢袭容这人固然厉害,却也忒不让人省心。
朱嬷嬷知道这伤怎么来的,她一心为太后,自然守口如瓶,但也害怕谢袭容此人性格诡谲,会因此记恨了太后,于是派人加紧寻太医去。
另一面,借考学笼络太子之事也不容耽搁。
“沈姑娘,德行规矩关乎天家颜面,奴不过带您纸上过问二三,你的行为举止是否合乎礼仪,奴特地请来太子决断。”朱嬷嬷对太子示好笑道,"毕竟将来太子才是您的丈夫,您的天,您的一切都需由他定夺。"
包括生死吗?
沈乔笙心中疑问道。
但她仍是接受这个安排。
小不忍乱大谋,虽然太子出现是意料之外,但今天应该不会再出别的问题。
准备好后,首先是朱嬷嬷的考问阶段,她象征性地提了几个德训书籍上的问题,沈乔笙对答如流,还尽可能面面俱到,尽然详述。
当然不是想考得多好,只是她知道谢袭容在看,为了搏得几分好感罢了。
朱嬷嬷注意着太子赏梅等候,眉头稍一露不耐烦,她立马结束上半场,想将沈乔笙交给太子摆布。恰此时太医赶到,朱嬷嬷与谢冠交换位置。
"长公主殿下,微臣替您包扎伤口,多有僭越还请恕罪。"药箱落叩桌面,太医看着谢袭容的脸擦了把额头汗,心下压力巨大。
谢袭容适时出声:“既然害怕就让她来吧,她不怕。”
他指着沈乔笙:"本宫允许她僭越。"
“这……殿下莫要再耽搁伤情了,术业有专攻,还是让太医来治疗您吧。”朱嬷嬷第一个不同意。谢袭容只是瞥去极为阴冷的一眼,她就凝噎不语,为难地看向谢冠。
沈乔笙猜殿下是在帮她拖延,微微一笑看向症结所在:“太子殿下,我替长公主处理伤病,您应当也赞同我心疼姐姐吧?”谢冠已经等得烦躁了,但他方才夸过她蕙质兰心,现在反悔不允简直是打自己的脸:“动作快些,孤还有要事。”朱嬷嬷只好不断安抚谢冠,吩咐了许多茶水吃食上来。
沈乔笙对谢袭容眨眨眼,走来打开药箱,将要用的物件逐一摆出来,太医想从旁边指点,她却婉拒道:“多谢您,我会。”连谢袭容也略显意外地望着她。
幼年帮阿姐处理过不少跌打损伤,她熟练地拿棉布沾药酒清理创伤,被风干的血痂她会不厌其烦地擦净,“清理很痛,但是非常重要,殿下忍忍。”
疼痛对谢袭容来说不值一提。
他在感受,她手中蘸凉的布,每次落下的力度,脆弱到一折就断的手指不时贴近又撤离。她取来药粉,敷在伤口上,再次观察伤痕内里情况,她心疼地叹了声“好深的伤”。“愈合前切不可碰水,饮食忌酒忌辛辣,殿下可记得了?”“嗯。”
他心不在焉,鼻息从浓烈刺鼻的药味中,搜出独属于她的一丝温香。和她手帕上的味道一样。而更隐秘难寻。
被捕捉到的一线幽香,会顺着思绪点燃理智。
他垂眼落在她腰间,看到那条被她随手塞进腰封的帕子,露出调皮的小角。在她认真包扎伤处,他也认真地伸手,揪出手帕角。她好像没察觉。
他更放轻了动作,指端旋转,软滑的丝帕在指尖缠绕一圈,又一圈,一点点被抽出。一点点落入他的手心。
当她包扎结束,剪断布条的时候,他手中拎起她的帕子,提在眼前晃荡。她粉白的帕子,被他暗红的血迹污染。
沈乔笙见了想拿回来,谢袭容更快地让开,她手中落空,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拿着帕子的手折返,把软巾放在鼻尖深嗅。奇奇怪怪的行为。
算了,给你。
沈乔笙见怪不怪地想。
朱嬷嬷传的茶点上来,她看了菜式,热心帮忙摆在桌面。里面有碟梅子小饼,她特地把它放在谢袭容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