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彪惬意得很,翘着腿躺在枯草堆上,甚至还哼起了小调。“郝大彪,牢里待得挺舒服的?"谢逸道。“哟,“郝大彪一个鲤鱼打挺,跑到了牢门口,嘿嘿笑道,“狗……啊不,谢尚书郎,是这个称呼吧,您来啦。”
谢逸一愣,手仍挡在口鼻前,宽袖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拧起眉头,这个郝大彪怎么一点也不怕他?“来人,把他给我提出来。"谢逸吩咐道,这里实在太臭了,他片刻也待不下去。
语罢,他直接去了隔壁。
“诶,诶,“郝大彪急了,“这是要去哪?”他手忙脚乱地去抓木头栅栏,可惜狱卒的力气很大,直接将他给拉扯下来,押到了牢房外一间堆杂物的房子里。
门很快被关上,郝大彪跪着没敢乱动,以往见到田、娄两家的主子时,他们也都是跪着,不能直视主家的。
“你可知道自己错了?"谢逸清了清嗓子问道。“知道,知,诶,不不,不知道!“郝大彪猛摇头道,“我不知道,您再关我几日吧,几个月也成!”
他跪在地上弯着身子,又偷偷打量谢逸。
谢逸额角的青筋抽了抽,这个郝大彪到底在跟他玩什么把戏?“若还不知道,那我即刻命人送你回村,让你那些乡亲们再教教你可好?”谢逸道。
他话音刚落,郝大彪果然浑身抖了下。
“别,谢尚书郎,可别,小的知道错了,小的知道错了,您就关着小的吧,别把小的送回去!"郝大彪连忙磕头求饶。“你想让我关着你?"谢逸打量着不断磕头的郝大彪,“怕回去了要被乡亲们打死么?”
“是,是,求您开恩,别把我送回去。“郝大彪道,又偷偷抬头瞧谢逸。“在偷看什么?"谢逸睨着他,“抬起头来说话。我问你,如今我手上有件事要你去做,我保证,等做成了,你那些乡亲们肯定不会再揍你,你做不做?”乡亲们不揍他当然是好的,可那两缸米被瓜分后,他还是吃不饱啊,还不如赖在牢房里呢。
“那个,谢尚书郎,小的能多问一个问题吗?“郝大彪道。“你问。”
“若是小的给郎君将事情办成了,郎君能多赏口吃的么?小的家里也许久揭不开锅了,不然也不敢冒着让乡亲们揍死的风险,搞那事啊!“郝大彪道,“若是没有吃食,谢尚书郎就随意吧,反正好赖一条命,不值什么钱。”郝大彪说完,好像真得豁了出去,直接躺地上了。无赖!
谢逸腹诽,不过也终于弄懂了郝大彪的意思。这间房平日不用,地上的灰尘攒得有些厚。谢逸有些嫌弃地将袍角提高,拢了起来,在郝大彪身边蹲下。
“郝大彪,知道咱们这些人在做什么吗?”“不知道。”
“做一件能让你们往后都可以吃饱的大事。“谢逸道。蹲着有些不稳,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他心一横,干脆盘腿坐下。郝大彪有些发怵,盯着谢逸好一会儿,才道:“胡说,我郝大彪往上数三代,就没有吃饱过的,能不饿死就是上上大吉了,你别想证我。”谢逸的眉头几不可见地抽了下:“我是认真的,你做不做?”郝大彪又多瞧了谢逸两眼,低头认真思索了起来。他当然想做,但天上又不会掉馅饼,万一这个狗官骗他呢?又或者事情做成了不给他打赏?还有,这世道,像他们这种人,真的能吃饱吗?“这,能先赊一点赏吗?"郝大彪试探道。“来人。“谢逸直接喊了一嗓子,很快有个杂役进来,他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那人就拿进来一袋子东西。
郝大彪眼睛都直了,他闻到了窝窝头的香气!“我可先跟你说好。"谢逸道,“你拿了我的东西,就要听我的,给我做事,若是吃里扒外,不仅你,你的家里人都别想活命。更重要的是,你自此就彻底失去了顿顿都能吃饱饭的可能,可听明白了?”郝大彪的手僵了僵。
谢逸的眼神无比认真,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让他很难不相信对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