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蟠屏住了呼吸,未抬起头看来人。
紫芯还未站稳,便迫不及待道:“姑娘,陛下他没有死!韩大人回来了,说是陛下带着李氏的人,直捣武川腹地,六镇军民大胜!”紫芯说这番话时神采飞扬的,几日来凝重的神色都消失了去。岑播呆住许久。
她心里到底是欣喜的,可不知为何,却泛起些酸涩。她明白了,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可她还记得从前,他虽是也有算计,却不曾吃了亏去,如今当上皇帝,反倒像是在刀尖上舔血一样,竞每次都要用自己的性命做赌。那高氏女的传闻,想必也在他的算计内,可若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何至于去那么做…
长路漫漫,将来他会多少次被逼到绝路上呢?又会有多少次因为她和满满被人逼到绝路上。
岑蟠咬紧了嘴唇,手指蹭了蹭小姑娘的脸颊,心里千回百转后,却只说了一句,“能回来就好。”
紫芯知道岑播一向不善言语,能说出这一句,便已经是真的很担心了。“姑娘几日都睡不安稳,晚上好好睡一觉吧。”夜晚的皇宫,气氛不似几日前那般冷肃,殿前走动的宫人也多了些。当晚,紫芯叫人备好汤池香料,劝了岑播来沐浴。只是就算如此,这一夜岑播也睡的并不安稳。她梦到乳娘站在她床边,同她一遍遍道歉,那声音苍老如鸦,悲惨凄凉。睁开眼时,那人似乎没有眼睛,天雷劈下,一双黑洞里留下的是血泪。岑蟠彻彻底底醒了,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周围漆黑一片,方才梦到的那人并不在,却又好像并没有走远。
这些日元衡不在,紫芯一直在殿中守着岑播。岑蟠站不起来,大声喊了几遍紫芯的名字。紫芯醒过来,听到唤声未做太多思考便起身赶来,刚摸着黑绕过屏风,却听到一道颤抖的声音,“先把灯点起来吧。”紫芯脚步顿住一瞬,依言点燃了桌上烛台的蜡烛。“再亮点,多点几盏
紫芯意识清醒了几分,闻言看向床榻,屋里还有些昏暗,她只能看清龙榻上的人缩成一团。
她将殿内最亮的那盏凤凰烛台点起来,走到榻边,急问道:“姑娘怎么了?”
“你快去,去叫人去看看,乳娘她现在怎么样了…乳娘如今被关在永巷后的一座废苑中,这些日子岑播并未去过,只允许槿儿偶尔去探望。
紫芯不知发生了什么,岑播默然不语,只用手推她,似是在催促,“快去…紫芯醒过神,连忙放下手中的火折子,出门交代人前去查看,又回过头去陪她。
过了许久,太监静静地走进来,似是惋惜,道:“娘娘,苏媪方才…暴毙了。”
“医官去过,说像是惊吓过度,突然没的。”岑蟠脸色刹然间白了许多,夜里那张可怖的鬼脸又一闪而过,从脚底袭来阵阵恶寒。
“你先下去吧,叫槿儿她去看看…
乳娘之事宫中调查了一整夜,直到天亮之时,才给岑播带了确切的结论。是夜里突遭梦魇,一口气没喘过来,窒息而亡。岑蟠一个晚上都醒着,如今缓过些神,浑身却还是无力。她换上衣裳,由紫芯搀扶着走出去。
快至永巷时,宫人恰好抬着担架出来,担架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看上去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热。
岑蟠的目光追随着那张白布,停住脚步,宫人擦过身旁时,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温热铺满了脸颊。
她随意拽住一个宫人,问道:“槿儿姑娘呢?”宫人行了一礼,低头道:“姑娘还在屋内,哭得太厉害,方才晕了过去…岑蟠垂下手,看了看面前的那道门,停了许久,最终却是转过身。她穿得素净,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像是天上快要消散的浮云,随时就要飘远似的。
紫芯连忙跟上,扶住她道:“姑娘,苏媪的死和姑娘没有关系的,姑娘千万莫要自责才是,能被噩梦吓死,那说明…″“别说了,回去吧。"岑播打断她的话。
紫芯这才发现,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