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不愧是你啊,这天气也能出摊。还是老样子,五块豆腐。”浪三说罢,扶着小车站稳,抬脚在地上磕了几下棉鞋,
方才那一路狂奔,灌进鞋里不少雪,这要是不及时清理出去,化在鞋里潮乎乎的可不好受。
老陈摩挲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倒是没急着搭茬,目光很是期许地看向浪三的腰间,那里挂着一个大个儿的酒葫芦。
那葫芦,被盘得锃光瓦亮,十分圆润,形状周正完美,漂亮得很。
不过相比于外观,老陈更在乎今天葫芦里面装的是什么酒。
见老陈不吱声,还冲着他不断努嘴使眼色,浪三也故意不说话,杵在原地,一脸纯真,继续往外磕鞋里面的雪。
“嘶——你这家伙!”老陈急了,憋得他直吹胡子,竟直接撸起袖子,大有一种要跟浪三干一架的架势。
“嘿嘿,别动气,别动气。”浪三见好就收,连忙把老陈安抚住,怕老陈头着凉,顺手帮他把袖子抚了下去。
“老陈,咱还是老规矩,你若是猜得到今天这酒的年份和名字,豆腐的五块铜板我照付不误,而且还是会送你半斤好酒。”
浪三说完话锋一转,“可若是猜不到……”
“哎呀,猜不到我依旧只收三块铜板给老婆子交差,剩下两块铜板请你听曲儿。”老陈头早就忍不住了,一把握住酒葫芦上半部,拔开那葫芦头做的酒塞,探鼻子一闻。
“这是……枫林酒家的……云中酿?!”老陈似是有些不太确定,弯腰从小车下面木橱柜的最里面,稍有费力地抠出一个小酒盅,然后很是规矩地倒了半杯,轻嘬一口含在嘴里,仔细地砸吧着滋味儿。
其间,老陈还不忘赶紧伸手,把带着龙头须子的酒葫芦盖塞回去,担心这酒跑了味道。
“没错,是云中酿!嘶…约莫……三十年窖藏?”老陈心中虽然仍旧犹豫着,但并没有多作考虑,毕竟这酒,他确实不算熟悉。
今日恐怕要与美酒失之交臂了,老陈暗叹一声。
随后,他紧张而又期待地,眼巴巴地看着浪三。
“嘿,这都能猜对?!”
听闻浪三这一句话,老陈脸上的皱纹瞬间挤在了一起,乐得眼睛都眯成了缝,缝里冒着光似的闪亮着。
浪三也不含糊,熟练地从小车木橱柜最底下,翻找出一只空瘪的酒囊。
一边向酒囊里灌酒,浪三还一边念叨着:“可以啊老陈,这枫林酒家可不是寻常店铺,你不但能闻出来他们家的酒,竟然连年份都尝得出,高!”
“哎,侥幸侥幸,纯属蒙对了。”
并非老陈客套,这枫林酒家确实不一般,它是这飘雪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了,来往宾客非富即贵,尽管飘雪城的物价与其他郡城相比低了不少,但这最大酒楼里的酒菜,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任性消费的。
寻常人家顶多在年节聚会时,去那订上一道菜,当做桌上的压轴大菜,过一过瘾。
老陈心中感慨,若非十六年前,奇州府主给飘雪城城主接风洗尘,宴请全城百姓,自己可没那个福分喝到这等美酒。
这也是为什么,老陈哪怕探鼻子一闻,也能猜出是云中酿,印象着实深刻。
至于年份,就像老陈自己说的,蒙的,其他酒的品尝经验这次并没用上。
一想到这里,老陈心中纠结,这酒怕是价格不菲啊,以往跟浪三玩一玩猜酒,图个乐趣,毕竟家里老婆子不让他喝酒,他只能悄悄地趁着卖豆腐蹭上一些。
猜对了就有半斤酒喝,藏好了也够品上一阵的,哪怕猜错了也能喝上两酒盅过过嘴瘾。
这来回来去,猜对猜错的,双方各有得失,总体下来谁都没有占多少便宜,毕竟以往只是寻常普通的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