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动了怒，苏郁欢看他手臂青筋蜿蜒，一副随时要出去跟人干架的架势，赶忙拉着他。
“野哥哥，不，不是，这不是我的血，这是……病人的血。”
应该是当时许镇司抓着她的时候，在她衣领上留下来的。
江路野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进过手术室，也没细想病人的血怎么会跑到她的领口，只是有些担心地问她：
“怎么了？手术不顺利吗？”
苏郁欢的脑袋在她胸前蹭了蹭，嗓音有些闷。
“嗯，病人死了，坠楼，底下的钢筋斜刺过肩膀，神经和动脉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抢救无效死亡。”
专业术语江路野其实不太懂，但是听到钢筋穿过肩膀，他听着都觉得疼，亲了亲苏郁欢的额头。
“生死有命，那么严重的伤势，你已经尽力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苏郁欢抿唇不语。
她该怎么告诉江路野，她并没有尽力。
虽然那个病人即便被她救起来，也是浪费医疗资源。
但是，她还是觉得好难受。
重生后的她发誓，此生再不救死扶伤，可真到了这样的时刻，她竟然还是会有负罪感。
“野哥哥，我难受的不是这个，我难受的是……”
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憋在心里她难受，她想要有一个人可以分担他的压力。
“嗯？你只管说，有啥事儿我来给你担着。”
江路野以为又要给家属赔偿，苏郁欢不好意思管他开口要钱。
苏郁欢想了一下，才改口，“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江路野看起来憨憨的，应该听不出来故事里的深意吧？
她把病患的整个经历略加修饰，最后问江路野：
“野哥哥，你说病人最后死了，是不是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局？”
江路野抱着苏郁欢，他比苏郁欢高出一个头，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以至于这个角度，苏郁欢没能看见江路野脸上的意味深长。
所以今天死的病患，不是小郁儿救不回来，而是有意留了余地？
傻郁儿。
“小郁儿，我问你，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一个人在乞讨，你会给钱吗？”
苏郁欢不懂江路野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但她下意识摇头。
“不给。”
说完她又怕江路野觉得自己冷血，赶忙解释，“现在好些乞讨都是诈骗，白天乞讨，夜晚逍遥，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钱成全他们那颗不劳而获的心？”
江路野眼睛里泄露星星点点的笑意，没让苏郁欢看见，又问她：
“那你就不担心人家是真的经济有困难？”
“经济有困难可以求助政府，如果连政府都帮不了他们，凭什么我可以？”
这一次江路野是终于笑出声。
苏郁欢一脸茫然。
“野哥哥，你笑什么？”
江路野去捏她可可爱爱的小圆脸。
“你连这些道理都懂，为什么就钻了死胡同？那个病人也是同理啊。”
“他一心求死，你就是把他救活了，他也还是会想别的办法死。一个终究要进鬼门关的人，黑白无常都拦不住，凭什么你可以？”
苏郁欢的茫然逐渐转为恍然，眼中暗淡的光芒也一点点亮堂起来。
对！
生死有命，她又不是救世主，凭什么给自己找负担？
“野哥哥，你好聪明啊。”
她真心实意夸赞。
江路野一脸惊喜，“哇？真的吗？小郁儿你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夸我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