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晕乎乎被小黄门带着候到了宣室殿外,天还黑着。
脑子醒着,身子却乏的不得了。
他一个从七品的鸿胪寺小主簿,每天也就点点卯,装个样子,白领个俸禄,哪里上过早朝。
毕竟鸿胪寺的朝会礼节不归他管,
归他管的外宾事务八百年都挨不着,
大周之外,哪有国啊,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部落,想来大周朝圣,呸,不要脸。
他在殿外候着,风吹的他脑门疼,好困。
脑子里密密麻麻一团线,头一点一点的。
晕乎乎被小黄门暗中搀扶着进殿,晕乎乎跪下,晕乎乎谢恩。下了朝又被人晕乎乎扯着走,坐上马车,又睡了过去。
等他晕乎乎下了马车,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才发现自己到了家门外。
嗯?我是怎么回来的?
他揉了揉眼,扭扭头,看向身旁笑的像朵花一样的张内侍,被半推着进了家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闻治世以文,勘乱以武,先武宁侯谢敬文武兼全,乃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诚,然斯人已逝,朕心甚哀,恰闻幼子谢京钊,承父之志,继父之德,特册其为武宁侯世子,上盼躬亲,下昭臣民,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武宁侯世子谢京钊,尚年幼不堪负,朕恐其侯府重担难以维系。念兄终弟及,遂,擢先武宁侯谢敬胞弟、从七品鸿胪寺主簿谢崇为武宁侯,升任正六品太常寺寺丞,钦此。”
“侯爷,请接旨吧。”
谢敬好不容易清明的双眼,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又砸的晕乎乎。
封……封侯?!!!
苍天可鉴,日月可鉴!!!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本以为兄长离世,侯府也就落败了,结果呢,柳暗花明啊!天不负他谢崇!!!
“臣,谢崇,领旨谢恩,臣谢陛下恩典,臣……”
谢崇哆嗦着手接下了一份圣旨。
张其贤又掂了掂另一份,笑着说:“侯爷,这份,是给小世子的。”
侍立在一旁的小黄门,立刻弓着腰讨好地说:“回张内侍,奴婢等应张内侍的话,未曾打搅小世子酣睡。”
“做得好。侯爷,这份旨意您可拿好了。陛下口谕,待世子及冠,就承继侯府爵位。”张其贤老神在在开口道,“可若世子未能到及冠那一日……”
谢崇从迷乱中回过神来,眼睛转了几下:“还请内侍解惑。”
张其贤附在他耳边低语:“那世子在一日,侯府就在一日。”
张其贤站起身,甩了甩拂尘:“得了,咱家告退。”
“恭送内侍。”
侯府里机灵的随从,随即跟上去递上许多荷包,小黄门们顺带也得了不少,眉眼带了笑,张其贤将荷包塞进内袋,甩了下袖子。
谢崇被随从搀扶起来,手还抖着,脑子确是前所未有的清楚,他呵斥了一声:“不长眼的,怎不赶紧扶母亲起身?”
一圈侍从又闹哄哄搀起一个只双鬓有些斑白,神情矍铄的老妇人,她怔愣了一会,就大笑起来,抿了抿唇,却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恭喜侯爷,恭喜老夫人。”
“都起来吧。”谢李氏听着满院子恭贺声音,只觉得浑身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