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照常过了几天,今日,老和尚如平时一般领着众沙弥一起做着晨课。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在禅院上空炸响,“久闻空见大师,佛法冠绝当世,徐某斗胆向大师请教一二。”
音浪延绵不绝,久久都不平息。
积雪簌簌而落,沙弥们却炸了锅,相互使眼色,但没有谁敢当先发言,最后又一致将目光投到了老和尚身上。
见老和尚依旧自顾地拨动念珠,敲着木鱼,诵着真经。
沙弥们也跟着诵经,不过心思被那人喋喋不休的声波牵动着,经义有多少能入心,便不得而知了。
见空禅院半点动静都没有,暗中躲藏的人便急不可耐地说道:“空禅院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吗?
传闻天下秃驴皆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见小利而忘义,谋大事而惜身,你们将佛祖的教诲置之何地?
难不成院里的佛陀菩萨也是如尔等这般贪生怕死之辈吗?!”
“吾曾闻,‘匹夫一怒尚能血溅五步’,而今盛名之下的空禅院空见大师,竟做起了缩头乌龟。
真是令整个虞朝武林蒙羞,令大雄宝殿上的佛祖蒙羞!”
“施主,你着相了。”
大殿内并不见老和尚的动作,但他的声音却凭空出现,从四面八方而来,又从中间向四周散去。
“不请自来是非,来而不礼是恶,拜而不敬是歹,口出狂言是愚。
禅宗清净之地,怎能容恶人犬吠,施主还是哪来回哪儿去吧……”
“兀那秃贼,吾不与你争那口舌之利,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听得出来,那贼人有些气急败坏,不过武夫最是擅长拳脚相争。
把说不过的都解决了,自己便是最能说的了!
“施主,听老衲一句劝,人发杀机,天地倾覆,气机牵引下必定会丧失理与智。
猖狂、名利、欲望都是祸端,是罪,是魔,老衲观你因果纠缠不清,近日恐有横祸。”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此来只为增长武艺。
你可以看低我,但不能侮辱我,空见秃驴,可敢接下我徐狂的挑战?”
“空见秃驴,出来!”
“秃驴,出来……出来!”
老和尚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随后从蒲团上站起来。
沙弥们一下子也都紧张地起身,簇拥着他们师父。
悟真拉着老和尚的衣袖,“师父,要不我们跑山里去吧。”
“痴儿,”老和尚和蔼地摸了摸小沙弥的头,感慨地说道:
“这里便是我们的根啊,正如那些树木,即使不愿承受那么多雪花,也不得不去承受啊,天地虽广,但躲无可躲……”
沙弥们看着老和尚单薄、佝偻的身体走出大殿,一股悲楚涌上心头。
寒风呼啸,卷着雪花灌进大殿。
茫茫白原,只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老和尚人便已经消失了。
“哈哈,你这个老秃驴果然爽快,希望你的骨头比五君观那群牛鼻子硬。”
……
一连几天,沙弥们都没有等到老和尚回来,悟能、悟真即使很担心。
但也还是按照师父的吩咐每日早课诵经祈福,然后去静室打坐。
而悟净最先坐不住,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更是在一个夜晚,独自收拾行李下山去了。
第二天悟能和悟真看着空空的床榻,心中莫名的感觉更甚。
思虑良久后,悟能对小沙弥说:“小师弟,若是两天后我没有回来的话,你便收拾行囊下山去吧。”
“你,要去哪儿?”
悟能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