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与何老太太促膝长谈之后，何永仁就下定决心要整治田小菊母子二人，自不会再任由她为所欲为。
他抄起田小菊的碗就用力砸向地面:“你若管不住自己的嘴，以后就别吃了！咱家可不兴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的德行！”
在何文茂的记忆里，这样的状况可从未有过，他爹对他是严厉了些，但却拿自个老娘没有办法，不然田小菊也没法惯着他。
可这次，看老爹这样子，是不再依着他娘了，何文茂缩了缩脑袋，将心思从羊肉上收了回来，生怕老爹看自己不顺眼，抄起碗往他头上砸。
哐当的碎裂声击在田小菊的心上，让她呼吸一窒，无往不利的手段一时失效，使她有些慌乱。
不过，恃宠而骄的她如何会退缩，一碗羊肉而引发的大战一触即发。
“自上次那个扫把星回来之后，你就看咱们娘儿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何永仁，你说是不是因为她？”
何老太太已经没了吃饭的兴致，面容上笼上了一层雾霾，她放下筷子板着脸沉声道:“什么扫把星？她是你亲闺女，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不只是扫把星，还是个祸害，她害死了我的茗子！她不是我生的……”
田小菊似是又回到了十二年前，她的茗子像块破布一样躺在地上，脖子上一个大大的窟窿，鲜红的血如河水一样不断的汩出来。
田小菊状若疯癫，恨恨地捶着自己的肚子，好似何文莲还在她的肚子里一般。
何永仁心口闷痛，何文茗也是他心底无法触碰的伤口，以至于当初田小菊对文莲喊打喊杀之时，他虽然拦住了，但却没阻止她对文莲所说的那些伤人恶语。
田小菊愈发苛待文莲，还阻拦她的婚事，使得她快到二十才嫁出去。
何永仁对何文莲心里有怨，但到底是亲生女儿，还是有几分心疼的。
可每当开口相劝之时，就被田小菊一口一口“我的茗子”及一声一声凄然的嘶喊给弄得黯然神伤、节节败退。
这段时日，他辗转难眠、内心煎熬，他们对文莲的埋怨，何尝不是恨自己的无能？
若不是他们无能，两个孩子又何必跑出去找吃的？可怜文莲小小年纪，因父母无法承认自己的失败而遭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比他们这对承受丧子之痛的父母还要苦。
何永仁悔恨交加，若是他早日醒悟，文莲又怎会有娘家却不能回？
只希望现在还不晚……
“你若恨文莲，还不如恨我，是我这个做爹的没用，没法让自己的儿女们吃饱穿暖，才酿成了那样的结局……”
何永仁眼里含着泪，整个脊背驼了下来，像是被悔恨的大山的压弯了腰。
田小菊愣了愣，嘴里喃喃出声:“这怎么能怪你？这怎么能怪你……”
别看她总是要压何永仁一头，但在她的心里，当家的就是她头顶上的一片天，为她遮风挡雨，没有何永仁这个主心骨，这个家也就散了！
田小菊不会怪自己无能，也不能怨何永仁没用，能怪能怨的，只有毫无还手之力的何文莲。
这么多年来，支撑田小菊的，除了何文茂这根独苗苗，那就是对何文莲的怨恨。
你现在告诉她，她的恨是错的，她恨的对象也是错的，敲碎她的信念，让她的世界在一夕之间轰然崩塌，这让她如何接受？
田小菊红着眼定定地盯着何永仁，眼中噙着倔强与不服。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在田家过得不好，是不是？你想补贴她，对不对？我告诉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所有的钱都是留给茂子的，她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何老太爷与何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无法再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