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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因为这个身体的睡眠质量向来就很好,还是根本就没将旁边的人当成男人,知道他对自己没有威胁,也不会对她不利,何文煊的睡意很快涌来。
然而她旁边的邵长昀却怎么也睡不着,也许是不习惯,也许是没枕头,也许是还在生闷气,也许是小兄弟还疼着,反正他一丝睡意也无。
何文煊即使是睡着了还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几乎旁边的人一动,她就会被惊醒。
三番五次之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冷冷出声:“板来板去的,你板命啊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只要她一说话,邵长昀就会想起之前所遭受的痛苦,于是反唇相讥。
“板命也比你躺尸强!”
若他记得没错,这人自躺下后就没动过一下,据被子的起伏,她的双手好似还交叠在腹部……
这样的睡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这么长时间都不动的!
从小到大,何文煊的身上发生过很多变化,唯独不变的就是她的睡姿。
孤儿院里的宿管护工,心冷严苛几近变态,谁要是晚上睡觉翻身踢被子,就会被拎起来站在床边,一晚上都别想睡。
久而久之,所有的孩子们几乎都是同一种睡眠姿势。何文煊已经形成了习惯,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安全感。
好像只有这样睡,她才能睡得相对安稳一些。
她睁开眼睛,阴翳的眸光深不见底,而后恶劣地勾了勾唇。
“躺尸也比你拱蛆强!”
邵长昀的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一只只小虫子们不停蠕动,很快朝他涌来的画面。
他只觉头皮发麻,手臂上霎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咬了咬牙,憋着怒气。
“何文煊,你恶不恶心?”
何文煊扯唇一笑,声音里满是浓浓的讥嘲:“嫌恶心?有本事以后别上茅厕!”
邵长昀瞬间哑火,他张了张唇,想要反击,但又怕她说出更让人恼怒的话,于是干脆闭了嘴,翻了个身,背对着何文煊。
黑暗里,那双黑白分明的干净眼眸里荡漾着一层又一层的气闷与恼怒。
不知是在恼身后之人的口不择言,还是在恼自己的自不量力,明知她伶牙俐齿,还要跟她争一时的口舌之快。
最后,她一点儿都没受到影响,该睡睡,自己反倒被气了个半死不活!
邵长昀抱着双臂,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翻身,他睁着眼睛,看着北面黑漆漆的窗子。
气闷过后,脑海里却不知不觉浮现出这些天,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双内勾外翘的凤眸似是一直在眼前晃,怎么也挥之不去。
有面对他时,冷漠疏离、警惕凌厉的,有面对何岩与妞妞时,宠溺温柔的,也有与父母相处时,温和平静的……
还有,那晚的灯光下,她眼角处的那抹柔和,那颗冰冷的泪痣都仿佛添了几息温度……
身后的人那么远又那么近,呼吸声隐隐绰绰,早就沉入了梦乡。
邵长昀缓缓闭上眼睛,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