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后院,江宁先去食堂借了簸箕将笋子倒出来晒,然后带着何文煊进了宿舍。
宿舍并不是单人的,里面放了两张上下铺的木架子床,一个屋可以睡四个人。
“怎么了?”
“大嫂,我想买个煤炉子,但没有工业券,你有办法能帮我买到吗?”
何文煊从未想过去黑市,因为这些年来,沣水市以及下面的各个县都在严厉打击投机倒把分子,抓得非常紧,从未松懈过。
大街小巷每天都有稽查队或带袖标的人出没,被捣毁的大小黑市不知凡几,局子都被挤爆了。
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便知道危险,但为了钱,还是有大把大把的人愿意铤而走险。
黑市如韭菜一般,割完一茬,又冒出来一茬。
能够逃脱下来的人不但极具胆量,还擅长审时度势,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自然不会公然地去挑衅律法,顶风作案。
他们做生意大多只做生熟人的生意,就算被抓到了,也可以说是亲戚间的走亲送礼。
先不说何文煊能不能找到黑市,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卖给你一个身份不明之人。
而且,华夏自古以来,假冒伪劣产品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古有造假户籍、假路引,后有办假证的,这年头,假票自然也应运而生。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文煊被几张工业券给难倒了。
江宁闻言便蹙紧了眉,其他票还好说,虽是定额,但每个人每个月好歹都有。
但工业券就不一样了,它是按照工资标准来发放的,工资每达到20元才发放一张(全国各地情况不一样,有的地方是按人头发放)。
关键这东西还不禁用,就是买个铝饭盒,买个毛线都得要。
为什么这时候的人分家的少?一是受传统思想的影响,“父子亲而家不退,兄弟和而家不分”;二是没有多余的房子可以安置,三四代同堂,挤是挤了些,但好歹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三是因为分家之后,置办家里的家伙什,就是“倾家荡产”都不一定置办的起来。
她跟何文钧一个月加起来才得两张,前年为了换一张自行车票,不但将之前存下的工业券花了,还一举欠下了不少债务。
这事小煊应该是知道的呀!
买炉子的工业券她借或者换也许能弄得到,那煤票呢?
对了,她之前说什么,买?
江宁心思一动,抬眼看向何文煊,欲言又止,最后往外看了两眼,确定外头无人,才用气音问道:“你是想问耗子那边?”
江宁的表弟叫李浩,贱名就叫耗子,在所有的亲朋好友眼中,他这人就应了这个名儿,从小就不务正业,现在混迹在黑市上。
家里亲戚都不太敢跟他家走得太近,就怕一朝他被抓了,祸及到自身。
这时候投机倒把罪可不小,严重点的都是要吃枪子的,这也是为什么江宁当初宁愿找别人借工业券,也不愿意找他表弟弄自行车票的原因了。
何文煊轻点了下头,江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那表弟既然能在黑市混的如鱼得水,本身就是个油滑之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借着她的关系找到河坝湾去,想私下收大队的粮。
江宁怕何文煊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连累到做大队长的公公。
“大嫂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瞎来的!”
小姑子难得开口,江宁在心里琢磨了一番道:“黑市里的价好像是两块钱一张,这样吧!我今天回去到耗子那边去问问,看看他那里有没有工业券和煤票……”
两人说定,江宁就将她留下来的蜜三刀和鸭油烧饼拿出来,跟何文煊去了前面的门市部。
糕点票江宁是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