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中年男人身着褐色长袍,身姿挺拔,面色俊朗。
正是韩曙。
韩曙正准备呵斥摘花之人,待那人转过身来时,他却惊了一瞬。“你怎么在这?”
江瑟瑟将包了花的手帕笼在袖中,屈膝向韩曙行了一礼:“见过姨夫。”
男人的目光闪烁片刻,如梦方醒:“原来是你。”
他看向江瑟瑟,“你这是作何?”
“回姨夫的话,我母亲素爱兰花,我恰巧经过此地,瞧见兰花开的正盛,所以想摘些兰花回去,却不想忘了府里的规矩,请姨夫责罚。”
韩曙负手而立:“原来是为了你母亲。……也是,藕叶度清气,兰花留晚芳,她最喜兰草的脱俗。”
江瑟瑟垂下眼眸:“草木虽无情,但却有灵,府里规矩也不能坏,若姑父准许,阿瑟愿时时来此照料花草,谨慎看顾。”
男人摆摆手:“你也不必自责,若你母亲喜欢,摘几枝也无妨。”
他的目光移至那片花圃,似是恍惚。
“有花堪折直须折,总比花谢时只折了个空枝那样,令人遗憾,却又无可挽回。”
他话中似有深意,但江瑟瑟却是听不明白。
夜色深沉,弦月如钩。耳边唯闻树叶簌簌之声,寒风拂过,卷起江瑟瑟的裙摆,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料这细微的举动却被韩曙收入眼中,他偏头低声唤了小厮来。
“把我那件披风拿来,给姑娘披上。”
江瑟瑟微微后退一步,“不打紧的 ,我回去喝点姜汤便好了。”
“女儿家的,还是要注意些身子,不要逞强,以后要是留下病根儿可就不好了。”
韩曙向小厮眼神示意,江瑟瑟肩膀一重,披风已经被披到了身上。
披风有些大,却愈加显得她身形娇小,一张小脸莹白如玉。领上的风毛选得极好,每次呼吸时,柔软水滑的毛就微微拂在她面上,痒痒的。
“这件披风是新制的,我还未曾穿过,你也不必介怀。”
他这般言语,江瑟瑟也不好意思再多推辞,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多谢姨夫。”
韩曙凝视她片刻,悠悠道:
“风大了,快回去吧,兰花摘了之后要尽快放进清水里,否则要是枝叶干枯的话,就浪费了你的一番心意,除观赏外,也可将兰花事先熏制好,在品茗之前,再用其熏制一遍,口齿留香。”
江瑟瑟屈身又行了一礼:“是。”
她欲要转身离去,背后却传来男人轻轻的一声叹息,脚下的步履微微一滞,又转瞬间恢复如常。
江瑟瑟离去后,韩曙却还站在原地未动,似是在思绪些什么。
小厮犹豫半晌,走了过来,“老爷,徐姨娘那边还等着您过去,您看……”
良久没有回复,夜里的风愈加寒冷,摇曳萦帘翠影,亦摇落枝上清露,露珠滴在阶上,旋即隐入阴凉的苔痕 点滴声响,却好似侧耳可闻。
他抬起步子,缓缓朝着反方向转身,身影却有几分萧瑟。
“走吧,莫让她等急了。”
……
回到杜若院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午夜的的时分了,荼靡正带着几个小丫鬟在院门转来转去,像热锅上的蚂蚁。
瞧见江瑟瑟的身影,荼靡松了一口气,连忙小跑着迎上来。
“姑娘终于来了,要是再迟迟不来,奴婢总怕姑娘出了什么事,思来想去正要去寻了大夫人和姨娘来。”
她取下江瑟瑟的披风,絮絮说着:“姑娘也别在外面站着了,快些进院子吧,姜茶已经温了五六回了,小姐也喝些热的暖暖身子。”
庭院里的秋海棠开得正盛,溶溶月光月光下更显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