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有丫鬟掀开帘子,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
江瑟瑟闻声望去,只见男人身着绛紫色衣袍,样式简单,只是腰间那约有三指余宽的腰带,由铁红和砖灰两色相拼而成,昭示着男人数十余年的官场沉浮。
衣袖领口皆饰有竹叶刺绣,行走之间竹叶纹若隐若现,虽已至不惑之年,却气度不凡。
“姨娘你瞧,爹爹来了!”
刚刚了无生气的韩笼烟看到父亲的到来,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拎起裙摆朝他奔去,笑容如同春日绽放枝头的灼灼桃花,绚烂非常。
韩曙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素日里都说让你性格稳重些,怎么还是这般莽撞冒失?”
韩笼烟道:“爹爹在临行前可跟我说好了,要给我带满香楼的糕点,你可不能食言。”
有小厮上前取下韩曙的褐色披风,韩曙任其拿走放于熏笼旁,只是笑眯眯的,“放心吧,今日与钟怀兄一起观赏细研名人书画时,特地遣了仆从去买你最爱的玫瑰酥。”
说着,向身边小厮示意,小厮便从镂刻精致的小木盒里取出点心来,置于实木桌上,朝着韩笼烟行了一礼,道:“老爷说小姐向来脾胃有恙,便取了木盒保暖不至于变凉,小姐这个时候吃正正好。”
在安抚了韩笼烟之后,徐沁扶着韩曙落座,有侍女端了茶盏来,徐徐用茶筅击打茶汤。待茶汤泛出雪沫乳花,颜色从翠绿变至奶白色后,便执起茶壶注入热水,堂内漾起袅袅茶香。
男人的目光转向江瑟瑟身旁的妇人,含着点点笑意:“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如兰,多年未见,你仍然风采依旧。”
母亲站起身,仅以浅笑礼貌回应:“妹夫也恰似当年那般风采。”
韩曙的目光投向了江瑟瑟:“这位便是阿瑟?当初见你时你不过两三余岁,如今经年不见,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
江瑟瑟起身恭敬施了一礼:“见过姨夫。”
韩曙微微颔首,摆手朝着小厮示意:“这是钟怀兄新近得的鲈鱼,我得了信儿说你们要来,想起你们离家许久,便向钟怀兄讨了来,还望你们可以一解离家千里之愁。”
“多谢姨夫。”
后者笑着点了点头,“你们路上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精疲力尽,阿沁一早儿便让下人收拾了杜若轩来,以供你们母女二人居住,不过届时还望你们莫要嫌弃才好。”
徐沁也笑:“老爷说的极是,姐姐与阿瑟来者是客,要是有什么要问的,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什么需要的都来找我,毋要嫌着脸皮薄,尽管开口便是。”
说着,给韩曙亲自端了茶盏:“茶沏的是老爷素日最喜欢的雪顶含翠。”
韩曙呷了口清茶,环顾四周:“耀儿和夫人呢?怎得未见他们的身影?”
徐沁说道:“耀哥儿今早读了蔡邕的《笔论》,读完尚有未解之处,便着急寻了夫子问道去了。”
她顿了顿,“大夫人这几日不知怎么感了风寒,一时怕过了病气,便留在蘅芜院内没有见客。”
韩曙沉吟片刻,皱眉道:“虽说爱观览圣贤典籍是好事儿,可是有客不远万里而来,他倒好,耽误了待客之道,再说了,现在外面不太平,平日里就让耀儿安安生生待在府中便好。”
徐沁道:“耀儿乃是大夫人所出,夫人向来教子有方,估计是耀儿一时忘了有客人来府也未可知,至于老爷说的话,妾会转告给耀儿的。”
韩曙兀自叹了口气:“幼子顽劣,不提也罢。不知如兰你们可曾看过杜若院?我且遣几个小厮为你们前去引路。”
有小厮侍女走进行了一礼:“夫人小姐,请随奴婢们来。”
江瑟瑟随母亲走出堂外,却见天空乌云密布,闷雷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