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回头看看我,回头看看,是安安啊妈。”
“安安?”姚桂芳身子一怔,从臂弯处慢慢露出了眼睛。
“妈妈,是我,你别怕。”
姚桂芳不再抗拒,苏安将她的身子慢慢扳过来,才看到姚桂芬不仅是脸上有伤痕,衣服上,手上,腿上布满了泥点子,全是脏污的脚印,右腿已经被打折,手上的虎口也被人生生的掰裂了。
颤白赤蠕的皮肉向外翻着,苏安紧咬着下唇,嗓子里发出难以抑制的哽咽声。
姚桂芳在地上疼的哇哇乱叫,苏安脱了自己的外套将她罩在怀里,说:
“妈,医生就快来了,你忍一忍,安安抱着你。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姚桂芳似有感应:
“没有偷,别抢我的...东西,不能抢不能抢。”
她像宝贝似的抱着残破的手放在心口,一会儿又笑着向献宝似的摊开了手掌,凑到苏安的面前:
“安安,妈妈给你留的,快吃。”
手掌中空无一物。
苏安怔愣的望着她。
姚桂芳满脸青紫,笑着问:
“糖甜不甜啊,安安?”
苏安捂着眼睛无声的哭,从哽咽到悲愤到放声大哭。
命运给予她的一切苦难,她都受着了呀,她已经不去计较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妈妈,她只是一个可怜的神经病,她又做错了什么?
苏安以为只要她不再反抗,走到尽头,总会是花,是路,是家;直到现在,满身疲惫,伤痕累累,才顿悟,不管她怎么努力,尽头都是劫,是坑,是深渊。
姚桂芳慌了:
“安安别哭,是不是妈妈的奶糖不好吃?”
苏安止住悲泣,哭过的眼睛红的很厉害,她将妈妈抱在怀里,说:
“妈,我已经长大了,早就不吃糖了。安安以后会好好保护妈妈,不会让那些坏人再欺负你。”
姚桂芳瘫在苏安的肩膀上,浑浊的眼球似是亮了一下,又很快的黯淡了下去,紧接着陷入了昏迷。
黑沉沉的夜,寒风吹枯拉朽似在唱着挽歌。
救护车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惊醒了栖息在枯枝上的乌鸦,扑翅乱飞。
榕城医院精神科。
“你妈妈身体有大面积的痤伤,血瘀,胸腔的肋骨断了两根,右腿骨折,骨裂,都像是被重物击打所致,左手虎口撕裂伤,我们会尽快安排手术的...”
苏安听着医生机械的宣读着姚桂芳的检查情况,提笔签了手术同意书。
她讨厌消毒水的味道,从进医院开始就戴着口罩,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哭过的眼睛还是红的厉害。
“苏安...”
顾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安手中的笔顿了顿,在纸上拉出一道长线。
顾衍走上前看了眼,跟护士重新要了张单子递给她,轻声说:
“阿姨的事,我听说了,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