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发现坐留在门口的张宏也悄悄离去之后,郑宁这才拉着少年天子,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寝宫最为隐秘的地方——龙床。
这龙床的庞大,郑宁初次看见时,就纳闷不已,就在琢磨着:这是人睡的,还是龙睡的?
现在看来,大还是大的好处。拉下龙帐,在这方圆几米的范围内,就能保证偷听率为零。
“眼下,是张居正最为当红的时候,”郑宁就在跟少年天子低语着。“那些言官都被他给压怕了,自然也就不敢轻易招惹他。但是,你就不一样。你年轻,一切都还依靠着张居正,所以……”
初始,少年天子见郑宁拉他上龙床,心里顿时涟漪不已。待拉下龙帐,再听到郑宁说的悄悄话,他胸中的邪火再燃烧得厉害也得给压抑下去。
“嗯嗯!”所以,他连连点头,在咬牙切齿地回应着。“阿宁,你说得没错。对于我这天子的权威,他们那些老臣压根儿就没有放在眼里。”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郑宁只有这么地安慰着他。“忍字头上一把刀。”
“可这得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少年天子非常懊恼地抱着头,在唉声叹气着。
“没剩几年了,”郑宁在继续劝慰着少年天子。“张居正活不过六十岁——这你得相信我!”
“我当然是相信你了!”少年天子伸手紧紧地握住郑宁,是用点头在回应着。“所以,再如何心塞,我都忍住了不发脾气!”
“那就好!”听到少年天子的保证,郑宁觉得自己可以放下心来。“除了忍,你还要注意一下朝廷的后备人才。”
“一旦当政,就有可能要大开杀戒。到那时,你就得靠这些后备人才来填补那些空缺出来的官位。千万不要出现一些重要的官位,数十年无人担职啊!那可是你在大明史上最大的败笔。”
“嗯嗯!”少年天子又是连忙点头,表示明白,丝毫不觉得郑宁的话语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阿宁,”他还是从郑宁的话里听出了异样。“你的意思,我当政时还得用杀人来祭旗?”
“嗯——”郑宁坚定地点头,表示不可置疑。
“为什么啊?”少年天子当即就提出了疑问。“不是说我只要御驾亲征,就能将权利收拢在手中吗?怎么还要屠杀文臣呢?那在史书上很有可能就要留下骂名……”
“唉,”对此,郑宁很是无奈。她真不知道这位少年天子的仁善是先天遗传的,还是后天培养的。
“以前,我以为你只要军政大权在手,那些文臣就会跟张居正在时一般的老实,不会轻易招惹你!”她只得耐心地跟他作着详细地解说。“但这次,我才知道在这些文臣的心目中,依旧在追求着‘垂拱而治’。”
“你不能再成为像先皇那样的无能之君了。因为再来一个‘垂拱而治’,这天下恐怕就要换人来坐坐了。无为而治,蕃王可以用来治理蕃国,但不能用来治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