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识趣的闷头吃面,心里盘算着剩下的路途。一个人坐长途车,的确是很无聊。
车厢里突然传来尖锐的叫声,一个瘦小的女人站起身来,然后被一个厚重的巴掌掀翻在过道。
孙梦吓得打了一个冷战,整个车厢被那一巴掌打的鸦雀无声,人们大概还没反应过来。
孙梦别过头,透过椅子间的缝隙,她看到那个女人的样子,大概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体重只有八九十斤的样子;而那个男人庞大的像个怪兽,又黑又胖、200多斤的即视感。
那一巴掌,显然倾尽了全力,男人脸上的肥肉都跟着颤动起来。
孙梦生出一份强烈的厌恶感,真是令人恶心的男人。
女人蜷缩在过道撕心裂肺哭起来,男人大声喝止,含糊不清说着方言,孙梦一句也听不懂。
见女人没有停止哭泣,男人走过去,一只手把她拎起来,重重摔在座位上。
车厢里开始窃窃私语,有嗓门儿大的男人质问着,“怎么能打女人呢?”
嘈杂的舆论像是给了女人莫大的勇气,她猛地站起来,想要远离身边的男人,可男人用力一扯就被扯出几米远,重重摔在地板上。
孙梦看着她后脑勺磕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心被揪起来。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站起来,正要发声,却被身边的大哥扯回了座位。
“他们讲的瓦族话,你可能听不懂。刚才男人是责问女人为什么要背叛自己,我也是佤族人,往前几年,这女人应该会被吊死”,男人轻声解释着。
“就算是出轨,也不能打那么重,会被打死的”,这是孙梦没有料到的情节,但她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在她的意识里,该离婚就离婚,跟打人是两回事。
“对,打人是不对。可是在闭塞的寨子里,被背叛的男人,比死了都难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看那男人,他真用力,一拳就能把她打死了,可先受伤的为什么是那个男人?”语文老师在一帮认真的梳理着,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孙梦看着眼前的语文老师,似乎自己在睡梦里错过了某个情节?
“你仔细看看男人的脸”,老师轻声提醒孙梦。
孙梦这才看到,男人黑黑的脸上有好几道血印,左边的眼皮像是被扣掉了一块皮一样,鲜血结了痂。
“上车时我看到他们的首饰,就猜测是佤族人,所以一直留意他们。男人刚才睡着了,睡觉前还帮女人打了热水、泡了面,女人趁他睡着偷袭他,你看那力度角度,直接就戳向了眼睛,是真想弄瞎男人”,老师心有余悸的描述着,“我看到那女人冲着眼睛扣过去的时候,跟你刚才的反应一样,只不过你想保护那个女人,我却是想保护那个男人。”
“别人要弄瞎你,你打不打他?”见孙梦不说话,大哥意味深长的一问,弄得孙梦一身鸡皮疙瘩。
“这男人,真是好脾气,血都结痂了才忍不住打了她,之前谈了很久了。唉!”大哥一声叹息,靠在座位上眯上了眼睛。
孙梦深深舒了一口气,真是出人意料。
她不由得又仔细打量起那个女人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看着甚至还有几份乖巧。
出轨?偷袭?
人性真是可怕。
好人坏起来很可怕,还是坏人看起来很像好人?
就如同眼前的景象,孰是孰非又怎么界定呢?
打女人固然不对,可她真是要伤害你,你动不动手?
尊老爱幼自然是传统美德,可倚老卖老,故意欺压到你头上,你反抗不反抗?
愚忠是害,不辨黑白,眼睁睁看着效忠的人走向灭亡。
愚德非善,不论是非,道德绑架最终也会贻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