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候,每年寒假开学,大概正月十五的前后,孙梦都要经受一场“生死磨难”。
好像是谁吹响了集结号一般,外出务工的民工、返校报到的学生蜂拥在在一起,在那一周的时间里,投送到祖国的五湖四海。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带着超大的行李箱。
上车时,有时觉得很难很难,行李箱卡在高高的梯子上,咯噔咯噔的发出让人尴尬的撞击声。
有时感觉脚不着地就被挤进了车厢,稀里糊涂就上了车。
甚至还有人先从窗户里把行李递进去才能挤上车。
不能喝太多水,走廊里都是人,甚至有时候厕所也有人站着或者当成了行李间,上厕所是很麻烦的事情。
车厢的空气里混合着汗酸味儿、脚臭味儿、还有方便面、酒精的味道,让人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孙梦以前写作文,曾经用“像是绿皮车厢里的味道”来形容很臭。
如今的出站口,地面铺上了大理石,宽敞又干净,让人感觉回家真的是极美妙的事情。
出站还是要排队。
黑压压的排了一堆人,孙梦个子太小,垫垫脚还是看不到出口外的爸爸。
于是低着头,一只手搭着行李箱,一只手习惯性的护着肚子,耐着性子跟着人流挪动。
其实老孙一直在茫然的招手。
扶着近视镜看了半天,没看到孙梦,但又怕她看不到自己,于是就一直惦着脚,大幅度的挥舞着双手。
他肯定还记得大二那年,孙梦晚上到家,自己却迟到的那次。
路上有点堵,进了停车场,老孙停下车就小跑着过来。
孙梦孤零零在出站口的台阶下左顾右看,转身看到老孙后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句“你怎么才来呀”,让老孙心疼了好几天。
从此,孙梦每个假期回家,老孙都会提前半小时到车站,见到出站的人群就远远的招手。
爱是具有超能力的,它能让人过目不忘,也能让人未卜先知。
爱你的,总能轻易捕捉到你的喜好,总能轻松融入你的习惯,经久不忘,生怕违逆了你的心思。
中国的父亲,太多的“女儿奴”,老孙当然算得上其中一员。
虽然身体壮实、浓眉大眼,头发是祖传的秃鬓角,脖子粗粗壮壮结实的像一截墩子,一副典型的北方汉子形象。
可孙梦结婚那年,老孙在参加婚礼的路上就哭的像个孩子,一上火车就抹眼泪,老伴怎么都劝不住,女儿远嫁心里一万个不舍得。
回到家后,天天在家找孙梦的照片,一张张擦的干干净净,又认真的拿纸包着放好,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老孙常讲,孙梦是在自己怀里长大的,整个成长过程里,好像就一直在抱着、哄着,从来不舍得孙梦受半点委屈。
惊奇的是,在那样的溺爱里,孙梦并没有行程娇惯、任性的性格,反而是愈发的善良与体贴,父爱在自己身上有了传承,让自己总是充满善意的对待周围的一切。
有种对“女儿奴”很浪漫的说法,很多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总觉得并不妥。
在孙梦看来,是自己身上有妈妈年轻时的模样,也是父母最初相爱时的模样。
父亲给自己的爱,其实寄托着当初对母亲的深情,寄托着对青春的缅怀。
父女俩一见面,孙梦又是激动的眼圈通红。
老孙摘下眼镜,偷偷抹一把眼泪。
孙梦便破涕为笑,抱着老孙的胳膊,“老孙,你怎么也像个大姑娘?”
老孙气鼓鼓的弹了弹孙梦的脸蛋儿,“于磊呢?我那老女婿呢?”
老孙一直对于磊的年纪很不满意,每次提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