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清晨,林墨发动自己开来的老大众,副驾驶的位置坐着孙梦。
林墨要回去办事,孙梦蹭车去县城购物、然后顺带查查自己的胃病。
最近几乎每天都会觉得恶心,别说吃进嘴里、连看到油腻的饭菜也会觉得反胃。
一路上两人都在点评着沿途的风景,南方的绿意盎然与北方还是有区别的,因为四季适宜的气候、加上湿润肥沃的土地,滋养出漫山遍野厚重、油亮的绿色森林。
荔枝、甘蔗、野芭蕉随处可见,到了丰收的季节,清甜的果香让人心里美滋滋的。
这群山环抱的山村,唯一与外界的联系就是这条崎岖的山路,不是没修整过,这几年,几乎所有的村庄都通上了公路,可因为这特殊的土质,路基塌方、山体滑坡,加上雨季山洪的破坏,没挨过两年,整条路就破败不堪起来。村民要进城,必须走过这凹凸不平的20多公里老路,才能到达平坦的路面。
颠簸之中,孙梦突然又一阵恶心,。一边用纸巾捂着嘴巴、一边打开车窗。跟随林墨多年的老大众,随着车窗的升降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林墨尴尬的扶扶眼镜。
林墨看看干呕的孙梦,以为是晕车了,于是不好意思的说着:“这车年头长了,减震可能不太好了,路况不好,太颠簸了,要不咱们停下来歇歇?”
孙梦摇摇头,带着一些鼻音回答,“老毛病,没关系”。
“不是没人修路,而是难度和代价都很大。
其实,大家都想把乡村建设好,但制度是权利的紧箍咒,在监督权力运行的同时,也限制了自主抓建的发挥。比如修一条路,经费预算就要考虑,如果今年有三条路都要修,但经费有限,政府当然会选择居民更聚集、影响更广泛的那一条,照顾大多数也是“民主集中”的为政理念。”
孙梦笑笑说,“基本国情嘛,我懂”。然后对视一笑,车里安静下来。
过了一阵儿,总算进了镇上的县道,路侧整齐的种着水杉树。
也许是觉得安静得令人尴尬吧,林墨突然说,“孙梦,我觉得树就是历史的见证者,那些深深浅浅的褶皱里、藏着岁月。我特别喜欢水杉树”,说着就打开车窗,“你能闻到水杉叶散发的清香吗?”
林墨微笑着,转头看看身边的孙梦。
孙梦已经酣然入睡,轻风扬起柔软的长发,这沁人心脾的,说不清是树叶的清香,还是佳人的芬芳。
林墨小心关掉车窗,甚至把手机也调成了静音。
大约2小时的车程,林墨开的小心翼翼,不敢开车窗,还不敢把空调开的太低,胸口被汗水湿透了,额头的几缕头发凌乱的贴在皮肤上,像篮球场上大汗淋漓的少年一样。
一进市区孙梦就被车水马龙的噪音吵醒,她微微张开眼睛,身子一动不动的窝在座椅上,轻轻斜了斜脑袋,开始走马观花的看着这座城市。
其实大多数县级市有着相似的布局,甚至相似的基本面貌。
市中心的商场、居民区的老楼,甚至行人的衣着,都有着极高的相似度。建设理念这回事,说到底是资本占据了上风。
也许是一栋老楼、也许是一张笑脸,总之,有什么东西惹得孙梦突然想起家来。
于磊出事以后,孙梦特别想回老家住几天,吃一顿妈妈做的炸酱面,挽着父亲的手臂逛逛街,找到中学的同学叙叙旧。
人总有特别奇怪的心思,年少的时候渴望长大、向往远方,长大以后,却又总想回到离开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没能长成儿时向往的模样吧?
在医院门口放下孙梦,林墨就急匆匆赶回单位。
迎面而来的福尔马林气味,又惹得孙梦一阵干呕。
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