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偃城,涂山氏王宫。
夜幕降临,宫女引火点燃七盏鱼油灯,轻移莲步悄悄地退了出去。此时,在瀛台议政厅只有三个人,分别是姑莱王后、公主女娇,以及太宰子献。伯益离开偃城后没多久,季狸便借病辞去太宰之职,子献随后继任,而大理之职则交由皋陶王的庶弟赢登执掌。
数月之内,姑莱王后老了许多,鬓角上露出些许华发,眼角处也长出几条细纹。不过,她的精神却没有被击垮,端坐于堂上,腰板挺得直直的,面上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一种永不服输的倔强。事到如今,她已成为这个国家的支柱,她必须要挺下去。可是,作为一介女子,挺得有多么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东夷已经走到生死存亡的边缘了。
这时,姑菜王后的堂兄、太宰子献正跪坐堂下,低声说道:“刚得到消息,上甲微带三百兵士屯驻城外,请求朝见大王并召开部落联盟大会,商议立摄政王之事。”
姑莱王后冷笑道:“好哇,现在储君都不议了,直接立摄政王,这哪里是什么请求,明明是在逼宫!”虽然她已经在极力压制,但心中的愤怒还是通过语调表达了出来。
摄政王不同于储君,立储君王权尚在大王之手,立摄政王便是摄行天子之政,大王的权力就被架空了。当年,尧王年老体衰,大舜为摄政王代管国政二十八年,因此民间便误传舜王囚禁尧王二十八年。如今皋陶王病重,姑莱王后便成了实质上的摄政王,这自然引起了各氏族部落的不满。
子献低下头,不敢看王后的眼睛,又道:“上甲微一来,东夷十八大部落已经过半。”
王后沉思片刻,问道:“伏豹和赢师有什么动静?”
东夷王师共分为三军,分别是:鸷师、虎师、鲸师,皆由伏豹统领。除此,还有偃城禁军,即金甲武士,由嬴师统领。太尉伏豹原本与太祝奚仲一样,和皋陶王是结义兄弟,深得大王信任,但自从在上次部落联盟大会上伏豹反对立伯益为储君以后,姑莱便怀疑他有自立之心,开始提防。不过,由于伏豹手握兵权,根基太深,恐激出兵乱,因此一时也不敢动他。当此之时,一旦他举兵反叛,涂山氏便再难立足东夷。
子献道:“据我所知,寒漪等人曾去伏豹府中拜会,似有联络之意,不过伏豹并没有见他们。最近几日更是闭门不出。”
王后摇头道:“这个时候,不表态便是态度,伏豹的反叛之心已露,我们只能铤而走险,将他诱入宫中,逼他交出兵权。”
子献忙道:“可是万一事情不秘,岂不反而将他逼反。”
王后道:“你速速派人传诏,将武修、封弟能等未参与逼宫的氏族首领
请来,只说五日后召开部落联盟大会。”
子献道:“可是,伯益公子尚未归来,联盟大会一开,岂不……”
“事情紧急等不得,你照办就是了,届时我自有主张。”王后打断了堂兄的话,眼角处流露出一丝杀机。
正在这时,王后看见老乌山站在门厅处来回踱步,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心情立刻黯然下来,招手让他进来,问道:“大王是不是又不好了?”
老乌山犹豫地看了看子献,王后道:“子献大人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
老乌山这才说道:“大王他,他又要寻死,大伙儿好不容易拦了下来,娘娘再去劝劝吧,只有娘娘去了大王才会安心。”
王后生气道:“不是让你们把一切尖利硬物都收起来吗!”
“是,那些东西全都收起来了,”老乌山哽咽道,“可是大王他自己用手掐自己的脖子,用头撞地,差一点就……”说到这里,老乌山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用衣袖抹着老泪。皋陶王是他看着长大的,从他咿呀学语,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