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无月,此时的街道显得十分昏暗,只能借着店家门口的灯火走路。
兄弟三人从客栈出现,先是走到了东街大道,而后来又拐进一条充数鱼鳞状石道的巷道中,拐角便是一间幽雅的茶馆。
茶馆有着闹中取静的味道,前院栽掉一些花草点缀,里间摆着足足十几张桌椅,最里面则是一个作为厨房和泡茶之用的场所。
这里已经坐了过半的人,兄弟三人寻得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负责招呼客人的小厮正在这里忙碌,跟着别处有些不一样,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少女在这里招呼客人。
帅魁对于吃什么一点都不在意,却是知道帅嘉武在新安卫的日子不好,便是关心起帅嘉谟的情况。
虽然帅嘉谟始终无法摆脱军籍的身份,只是已经成为歙县户房的算手,却不会再被抓回去充当军丁。
尽管算手不是正式的编制,但由于存在着比较高的技术门槛,又是处在主管一县税收的部门,其地位已经不算太低了。
若是帅嘉谟一心搞钱的话,凭借着手里的一点点权力,其实还是能够通过篡改数据和界定田亩等次来摄取好处了。
却是还没等帅嘉谟回应,旁边一只手倒茶的帅嘉武瞥了一眼二弟,而后有些无奈地道:“他闯了祸!”
“闯祸了?这是什么情况?”帅魁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当即便是打听道。
帅嘉谟似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甚至会给兄弟带来麻烦事,显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帅嘉武将茶壶轻轻放下,将其中的一杯热茶送到帅魁的面前,又是瞥了一眼帅嘉谟道:“你问他!”
帅魁知道事情怕是不小,当即便扭头望向帅嘉谟。
其实在动作帅嘉谟进入歙县充当算手之时,他亦是有过此类的担心。毕竟以帅嘉谟这种刚直的性格,却是根本不适合混官场,更是很容易便得罪同僚。
“我在歙县架阁库发现歙县百姓每年都要缴纳一个‘人丁丝绢’的科目,每年缴纳8780匹生绢,只是我询问婺源县的同僚得知他们县并不征‘人丁丝绢’。而后,我翻阅徽州府粮册,发现徽州府所辖六县,仅歙县百姓需缴纳‘人丁丝绢’,其余五县均无此科。后我查阅《大明会典》,发现只提及由徽州府承担‘人丁丝绢’,并没有明确由歙县一县承担,如此理当由六县均摊。”帅嘉谟知道无情逃避这个问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此时一盘油饼和肉包子送了上来,只是气氛有点压抑。
帅魁在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隐隐间在前世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只是更具体的情况偏偏又无法准确地回想起来。
“我为了弄清‘人丁丝绢’的由来,便查阅《徽州府志》。虽然没能找到‘人丁丝绢’的记载,但发现在洪武年间有过‘夏税生丝’的科目,而此科至今已无,故而我怀疑‘人丁丝绢’实则是‘夏税生丝’。据《徽州府志》所载,太祖重新修订徽州府税制,次年因当地歉收,征收夏麦发现歙县比去年少了9700石,朝廷对歙县3646倾轻租田以‘夏税生丝’科目实行加征,以弥补夏麦缺额。黟、休宁、婺源、祁门和绩溪五县亏欠夏粮共计10780石,同样以‘夏税生丝’补之。今每石粮折银3钱,六县共计20480石粮折银6144两,而7钱可购一匹生绢,即8777匹生绢,跟歙县每年所缴8780匹生绢仅差3匹。”帅嘉谟的眼睛泛光,当即侃侃而谈地道。
帅嘉武却是黯然一叹,指着满脸自豪的嘉武谟向帅魁无奈地道:“你二哥以为‘人丁丝绢’本是‘夏税生丝’,本是六县共同承担,结果不知为何变成歙县独缴,歙县百姓冤缴了足足两百多年。他为歙县讨要公平,写了一篇?呈文提交给应天巡按刘世会。”
“天下之道,贵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