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程婉更是立在姚氏身后死死垂着头。
程琼已然是被这场面惊住了,罗氏坐在韩氏对面,程琼就站在罗氏身后,满脸惊讶地与对面站着的程晏交换眼色。程晏眨了眨眼,似是此事与她无关,不置可否。
老太太缓缓开口:“三媳妇。”
姚氏从椅子上起身,欠了欠身。
“当日婉儿在我这就讲过这些,你可知,当日我为何未曾责罚?”老太太严肃道。
姚氏低着头道:“是儿媳管教不严,疏忽了,家丑不可外扬,婉儿的确不该当着外人妄言,请母亲责罚。”
这话的意思是,她错在没管教好程婉的口无遮拦,可并不代表程婉所言为虚。
程老太太自然听得明白,瞧着缩着脑袋的程婉道:“婉儿,那你索性说说,你都瞧见什么了?”
程婉仍是低着脑袋,支吾道:“孙女,孙女在街上瞧见三妹妹为一个妓女撑腰,与人家发生了争执,谢家公子还替她出头打了那家的小厮,似是交情不浅。”
老太太又问程晏道:“你也说说。”
程晏欠身行了一礼,抬头从容自若道:“孙女那日在街上偶遇一乐籍女子,似是与人发生争执,孙女听了个大概,是一男人骗了她所有的积蓄转头与旁人成了婚,那女子上门是为讨回钱财,但对方人多势众拒不认账,正要动手,孙女见不得他们仗势欺人,便戴着帷帽下车替她分辩了两句。”
话及此,程晏余光瞥见程婉正怒视着她,她丝毫没理会,继续道:“这时候谢家公子路过,阻止了他们对孙女大打出手,且那骗钱的男子正是谢家部下,故而谢家公子留下处置,孙女就先行离开了。当日孙女所乘马车并无程家印迹,出去一直戴着帷帽,也未曾报出家门。若说有什么不妥,那便孙女走得匆忙,礼数不周,未曾与谢公子道谢。”
程晏一字一句,清晰明了,不带半分迟疑。
对面的程琼眼里满是得意,就快要拍手叫好了。
韩氏道:“母亲,晏晏回京城不久,又是大病初愈,如何与那谢墨行相交甚密,外面丫头小厮传的话,更是不堪入耳,今日若没有个交代,晏晏今后的名声怕是要毁了。”
老太太思忖半刻,道:“二丫头的性子的确该好好磨磨,”她对程婉道,“同你妹妹好好道歉,禁足三个月不得出府,好好反省,至于你——”老太太瞧着姚氏,“这段日子,你也少出去吧,婉儿如此,你这个母亲也该收收心神。”
姚氏不敢说半分不是,赶忙拽了程婉过来,“快去,给你三妹妹道歉。”
程修至拉着程婉一起到了韩氏与程晏面前。姚氏在韩氏面前陪着笑脸,声音也不似从前那样尖利,“嫂嫂,这事是我的不对,疏忽管教了婉儿,还请您大人大量,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姚氏说完,程修至也带着歉意道:“大伯母息怒,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有责任,”他看着程晏:“抱歉了,三妹妹。”
“我们姊妹间的小事罢了,如何连累了三婶与三哥哥?”程晏话音轻飘飘的,却丝毫没给姚氏和程修至面子,矛头直指旁边不吭声的程婉。
姚氏用手拧着旁边不肯开口的程婉,不知是怒还是笑地瞪大了眼睛,对着程婉道:“婉儿,快道歉啊,快点儿。”
程婉眼睛都涨得通红,死死瞪着程晏,下巴微微颤抖着。旁边姚氏又拧了她两把,不知是吃痛了还是想开了,终于开口,一字一句地道:“是我错了,请三妹妹原谅。”
她的眼神那样狠戾,眼中强忍着不肯落下的眼泪,似乎承受了不可言喻的委屈。
姚氏和程婉一直等着程晏应声,可程晏却一直没有动静,似是没听见一般——她在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程婉,打量着她的眼泪,似是一门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