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杨思宇坐在床上,正在给他的那一把吉他换琴弦。看我来了,杨思宇就说:“你来得正好,前天你说你那一把也断了两根弦,下午我去小寨买了几盒羊肠,给你留了一盒,快拿来我给你换上。”,说着,拿起一盒扬了一下给我看。我没心思理会这些事,沉默不语,来到床上胡乱躺下,说:“你先留着吧,不急这一会。”杨思宇是个聪明的,看我脸色不好,也就不言语,忙他的事去了。
齐树柏这几天写文稿,自从加入文学社,他写了好几篇稿子,都被李臻退了回来,理由自然是稿子质量不过关,李臻对齐树柏说,你的这些文章有的没有中心思想,文章没有中心思想就像一个人没有灵魂,有的论证不严谨,选用的论据牵强附会,说理不通,有的文笔粗糙,读起来生涩难懂,又缺乏美感。我真为李臻捏一把汗,担心齐树柏不服,一旦犯了疯病,闹起来,以李臻的性格,她定然不让,将如何收场?谁知道齐疯子这一次不疯,不但未闹,倒把那些李臻选上的稿子借了来,细细地看了一遍,精妙处称赏不已,一字不落都抄下来,他说等哪天闲暇时,方便自己学习借鉴。这真叫我吃惊不小,便把我的那份编辑任务都交给他去做,他也不推辞,慨然应诺。这会他伏案疾书,写得不亦乐乎。尹子奇气定神闲,又卧床上练习他的挺功,没一会儿,鼾声大响,已睡了过去。
齐树柏握笔沉思,写几句,大约不是很满意,便停笔不写,皱着眉头想半日,一会儿狠狠的拍自己一把脑门,一会儿又唉声叹气,喟然说道:“我怎么就想不到那么好的句子,小时候作文我也写得不差呀。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儿宁可不吃饭不睡觉,必定写出一篇好文章来。”杨思宇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替他着急,扔下他那一把琴弦换不到一半的吉他,跑过来站在齐树柏身边,说:“疯子,我劝你歇会儿,写文章要有灵感的,你这样好似犟驴拉磨,累死你还在原地打转儿,歇一阵子换个思路,说不定就能写出好文章来了。”
齐树柏看都不看杨思宇,说:“忙你的去,今天没空和你闹。”杨思宇就没意思,过来坐我床边,说:“寒雨,这些天你没精打采的,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你告诉我,我替你宽宽心。”我翻了个身,面朝着墙侧身躺着。杨思宇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其实这学期开学到现在,海星的脾气怪怪的,和上学期换了个人似的,你要当心,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我坐起来溜下床,倒了一杯水喝,道:“你听到什么消息,到底什么事你们都瞒着我?”杨思宇说:“你真冤枉我了,我也是听那几个女生说的,具体什么事儿,她们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我心中凄楚,连连叹息几声,就见齐树柏把钢笔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你们几个一天除了议论女同学,就没有别的追求了吗?我现在是耻于和你们为伍。”杨思宇哈哈大笑起来,说:“齐疯子,你这是要洗心革面,还是要壮士断腕?你想重新做人,那你必须重新投胎,要不然你难改你那流氓本色。”齐树柏冷笑道:“闭上你的臭嘴吧,好词儿从你嘴里出来,简直是一种亵渎。”说着,扭头看我傻傻的坐着,神色不宁,齐树柏就又说:“寒雨,你别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我就看海星和去年没什么变化。你要是心里不踏实,你就去问她嘛,何必在这里疑神疑鬼的,要是闹出病来,怎么好。”
我懒懒的说:“快写你的文章,小心下回李臻再给你打回来,你不丢人,我还嫌丢人呢。”齐树柏嘿嘿的笑了,回头对杨思宇说:“我是下定决心,上大学期间不谈恋爱,倒能省去多少的烦心事。”
杨思宇换好了吉他,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弹了一曲《汉宫秋》,空空乐声,悠悠似水流石上,又似鸟鸣林中,叫我哪里忍得了,眼睛里早就涩涩的,眼泪流了下来,怕他们几个知道了又编出许多故事来,忙穿了衣服,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