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洁茹就坐下来,她倒真的不认生,把我们家当她自己家了,一面说,程寒雨,你妈妈的厨艺确实不错,我妈妈做的吃喝算好了,和你妈妈比起来,可差远了。一面给我面前小碟里夹了好多,催我快吃吧,都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苦笑一声,说你吃吧,我看着。董洁茹听了,又是一阵咯咯的大笑,我忙摆一摆手,说你小点声吧,我妹妹写作业呢。董洁茹就又有了话题,她说:“你和你们班的那位美女现在怎么样,谈恋爱了吗?”我忙说:“想套我的话,是吧?我们班哪位美女,我们班美女可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个?”董洁茹不屑的一笑,说:“你就虚伪吧,常占美都告诉我了,你想瞒我,你瞒不住。”
听董洁茹提到常占美,我忽然啊呀一声,拍自己一个嘴巴,不想惊了董洁茹,拿筷子的手一抖,一块带鱼掉地上,忙捡起来,看上面沾满了灰尘,已经吃不成了,只得丢进垃圾桶里,扭过头看着我说:“你今天怎么了,咋咋呼呼的?”
我说:“这个年过得,把人的脑子都过傻了,你也不早说,我竟然忘了这位神仙,你快去给常占美打个电话吧,喊他过来喝酒,告诉他我这里有好多好酒,他必定来。”董洁茹嗤的一笑,说:“我当什么事儿,为这个你就疯疯癫癫的起来?常占美回乡下去了,早上我看见他了,陪着他们家老爷子往汽车站去了,急火火的,我问他干什么去,他也没停下来,一边跑一边说老家的谁过世了,想来是送葬去了。”我只能是一声叹息,也就死了心,只得陪董洁茹说话吃饭。
那天董洁茹离开我们家的时候,天色阴沉沉的。
起风了,又要下雪了吧。
我开始盼着开学的那一天早点到来。
我又开始想她了,在这个冬天一个阴冷的夜晚。
回校之前,紫嫣要我陪她去一趟县文化馆,参观隋馆长的书画展。每年春节过后,隋馆长都要在县文化馆办一个书画展,展出县上几个画家书法家的作品。当然了,他是作品最多的那一个,他是文化馆的馆长嘛,又是这个县名气最大的画家,照我父亲的说法,如果没有隋馆长的作品参展,这个活动是办不起来的,即便强行办起来,也是观者寥寥。县上那些在外地工作的,回家过年时,有此爱好者,常慕名而来,也有买的,带几幅回去,做礼物送人情,倒雅趣的很,于是一传二,二传三,传而广之,隋馆长的名气越发厉害,竟成了这个县的文化名人,至于一画难求,价值万金,县里从政府到民间,人人都以有隋馆长的字画为荣。
父亲就收藏了两幅,视若珍宝,酒酣之余,会拿出来欣赏一番,平时锁在柜子里。
父亲后来就把紫嫣介绍给隋馆长,做了他的学生。
我开始羡慕紫嫣,她有幸拜在隋馆长门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是朱墨尽沾,亦赤亦黑,牡丹花下土,非芳也留香。我一番赞誉,让紫嫣骄傲得不辨西东。
谁知道到地方进去转了一圈,倒叫我颇为失望。原来展出的不全是隋馆长的作品,还有县上几位领导的书画,一并都在这里展出,我看到父亲的两幅字就挂在西面墙上,于是兴趣索然,不想看了。喊紫嫣回去吧,她却正在学习写字画画的兴头上,认真看过去,随手比划,一面品评优劣。我说这里除了隋馆长的那副国画《老鹰傲松图》,另外就是父亲的那副《满江红》字帖之外,再没有一副可入我的法眼。
紫嫣冷笑道:“你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中间那一幅《天语》,便是我们枝阳中学校长吴建国的字,直追老颜,不差东坡,你可仔细看去,我说错一个字,这辈子再不碰笔墨。”我笑道:“你可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吴建国的字我能不知道?别说唐宋大家,搁在今儿,走不出会宁城,他的笔锋过于柔媚,刚健不足,业余而已,不提也罢。”紫嫣听了,对我便是横眉冷对,连着说了好几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