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今天大战一场,身体一时半会承受不了。自己还是坐案桌太久,像二弟三弟他们,天天跑马领军一点事都没有。
或许真的是自己老了,再过半年就要四十,一辈子才算有点小成就。
看看陛下身边的一群谋士英才,哪个不是少年英雄。
特别是那位昭云将军,第一次见他还是在黄浩一战中,他护卫在陛下身边,看面相只有十七八岁。
如今已经独自统领一军,还深得陛下信任。自己碌碌无为三十年,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何其悲哀。
哎。
周邶长叹一口气,望见窗外月光皎洁,大若钟鼓。
“月色动人,我出去走走。你们抓紧休息,明天还要急行出军呢。”在城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周邶安慰地拍拍崔羽肩头,让他安心睡下。
自己起身披了件厚衣裳,推门消失在了月色里。
清辉如水,凉风一迎面,顿时清醒不少。周邶回想起梦里的事,又忍不住叹息,未来究竟在何方啊!
边沿城墙上,突兀地站着一个人影,散发披肩,似乎像自己一样,难以入眠。
周邶走上前去打招呼,“这位…”
听到声音,人影转过身来,周邶瞬间换了更为妥帖的士子礼,问安道,“陛下。”
“别多礼了,看看下面。”周堇朝他挥挥手,两人依靠在城墙上往下看,董军仍然亮如白昼,守卫的士兵已经捅死好几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敌人。
白天他们装死,想要等晚上昏暗,趁机逃跑。不曾想天公不作美,月亮把每个起身的影子都映得清清楚楚。
“昨天还是千帐灯,现在满地狼藉,血流成河。兵者利器,从黄浩一战后久久未能休养生息,百姓苦不堪言,国家山穷水尽。”
“有陛下在,有满朝忠义贤才,平乱天下,重回荣光指日可待。”周邶同样望着城下一层层的黑暗,那不是夜色,而是尸体堆积起来的阴影。
人之常情,心有戚戚,无关敌我,只是看见如此惨状,难免会怜悯同情。
“暄德,朝堂是相互制约平衡,我得和所有人成为敌人,才能保住这个位置。大臣,宦官,后妃,甚至自己的父母,儿女。
暄德你能做到这些事,可惜你有弱点,”
周邶装作没有在听,两人就像朋友一样,随意说些家常。
实际上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听进心里去,不知道为什么,周邶感觉这些是将死之人的托孤之语,就像祭司做出的最后一个预言,总会莫名其妙地灵验。
“什么弱点?”
“你的两位义弟,”周邶疑惑,他们勇武无人能敌,而且对自己忠心耿耿,怎么会成为自己的弱点呢?“他们仰慕追随你,一片赤诚之心;你知遇亲近他们,一片信任之情。你们已经成为一体,缺一不可。”
“那又如何呢?”
“要想握紧手里的东西,最先该抛下的累赘,暄德会选择什么?”
“唔…”周邶思索片刻,这题是在问他,要登上权力巅峰,愿意放弃什么,“也许是钱财,死物而已,微不足道。”
明明每日都在为军队的花销发愁,却愿意抛下钱财。
周堇笑着点点头,周邶还残存有仁德之心,跟后期的他完全不一样。“是个好选择。可国玺同样是死物,暄德愿意为了两位义弟,抛弃国玺吗?”
“这…”怎么可能落到自己身上,周邶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果是为了救他们,怎样都值得。”
自己一生碌碌无为,难为他们誓死追随,为报这一份赤子之心,区区国玺,不是和他们一起,拿到了又有什么意思?
“好啊,”周堇羡慕地叹息,临走之前看了他一眼,“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