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而雾江别苑是季家的老宅,其唯一的女儿要和养子订婚的消息早就在两个月前就传遍了名流权贵的圈子。
今天到场的人有很多,形形色色,唐绘把妆扮好的季清如交到了季舟珩手中,冷不防注意到斯文俊秀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时只笑着移步退出了那两个人的世界。
偌大的会客厅里穿旗袍来参加宴会的并不多,而唐绘身段柔美,面容姣好,单单穿了件浅绿色的旗袍看上去非常素净,却又十分惹眼。
有钱人打交道的方式很朴实,唐绘谦逊有礼地婉拒了好几位男士的搭讪后,才在角落里找到了某个不讲究地摊在沙发上睡大觉的大男孩,“咳咳……”
“姐?”枕着胳膊昏昏欲睡的唐镜一瞧见自家姐姐立马就精神抖擞地竖起身子,“你把小如姐哄好了?”
“对啊。”唐绘微微点头,“现在他们在招待客人呢。”
唐镜满脸感慨,“果然小如姐最爱的还是我姐啊!”
“别贫。”唐绘抬脚踹了踹弟弟,“喊你去帮忙你去帮了没?”
“这么大人了,这是什么场合,躺在这里没个正形,特意给你买了一套西装也不穿。”
唐镜叫苦不迭,“天地良心,我刚刚跟着季阿姨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刚躺下休息。”
唐绘眉尾一挑,又问,“那西装呢,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就不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吗?”
“求你了,我一个搞体育的在资本圈里添什么乱啊。”唐镜撇撇嘴,半点不在乎,“要不是你非喊我过来我可不兴来。”
唐绘没忍住笑了,“合着我还应该感谢未来的世界冠军屈尊陪我来参加我朋友的订婚宴呗。”
“得得得,那可不敢。”
这时,唐镜站起来,无比自然地搭上了姐姐的肩,凑过去的时候笑得满脸阳光,“就算我哪天真成了世界冠军也永远都是我姐的小镜子。”
身穿浅绿色旗袍的女人风姿绰约,模样俊俏的少年个子很高,两人相拥而立,间或中有人试图上去攀谈,却都被宣示主权般的少年挡了回去。
同一空间,两方天地。
相同的声息之中,二楼阳台边不知看了多久的男人不屑地勾起嘴角,他手持酒杯,视线紧紧锁定厅堂中被少年揽在怀里的女人,眸中似隐匿着一片暗无天日的禁区。
“唐绘,你还真是不挑啊。”
饶是他,怎么想都没想到,曾经费尽心思都找不到一星半点痕迹的人会这样轻而易举却又始料未及地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这四年,他并非没有回过北京,但从来不会想着再像当年那样毫无尊严可言地去重蹈覆辙,毕竟,一厢情愿的执着实在是可笑至极。
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那个女人?
米亚都等了你四年了,你总该给她一个交代了吧。
昨夜母亲横眉怒视的情景尚且历历在目,半晌,他捏着高脚杯的力度逐渐加大,脸色阴沉得如深不见底的枯井。
彼时,唐绘眉眼弯弯地吃下了弟弟喂过来的芙蓉糕,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抬眸朝身后望去,二楼的檀木扶梯上放着的裂成两半的那只高脚杯赫然带上了鲜红的液体。
她凭借医者的职业敏感度,顷刻就意识到了那是血液,而她再往边上探去,一道萧疏清举的背影恰好消失在了走廊的转角。
霎时,她心口剧烈跳动了两下,旋即就小跑着沿着弧形的楼梯上楼,她经过破碎的高脚杯时目光停顿了一下,然后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沿着走廊往里走。
唐绘很熟悉别墅的格局,她快步追赶,却在瞧见空无一人的长廊尽头时停下了脚步,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对着正前方摆放的那束百合花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