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回国以后,她就发誓再不做闷不作声的受气包,有怨当场结,有仇当场报。
在她以前唯唯诺诺的日子里,明明有家人,却活得好似谁都能欺负的小丑,那样的人不配尊重,也不配获得一丝怜悯。等待别人大发善心的赠予是可怜人才干的事,想要的东西,必须自己开口争取。
她再次张嘴,喉咙里尖酸刻薄的讥讽就快要喷涌而出,可抬头就看到了邢非盛满痛苦的眼睛,还有脸上的愕然与压抑。
邢非发红的眼眶,紧咬牙齿微微锋利起来的下颌线,以及胸口难以抑制的起伏,都在诉说着眼前男人的委屈。
颜如芷鼓起来的气,像是被一根针扎到,呲的一声,瘪了下去。邢非眼中的痛苦那么明显,她避之不及,心中泛起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心疼。
两人有着共同的血脉,此时却如同陌生人一般,生疏至此,恶言相向。
外面夜幕已经降临,从这边公寓的落地窗望出去,是居民小区,远处是一片蜿蜒的江景,视野开阔,与颜如芷家那片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喧闹繁杂,仿佛处在不同的世界。
一轮弯月挂在夜幕之中,可惜看不到星星。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空气中有一条无形的绷紧的弦,好像再多一点重量,就会应声而断。
最终打破这僵局的是颜如芷。
“……对不起……”颜如织无意识的捏紧那根棒棒糖的白色塑料小棍子,沙哑颤抖的声音泄露了此刻她的无助,“……、对不起。”她喃喃重复。
她有什么资格冲着邢非发泄?四年来,她甚至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她才是那个捆绑销售的买一送一。她记得梦中男人的控诉,也记得他怀中幼儿的啼哭,无数次出现在她模糊的梦中,在每一次醒来之后,清醒却又挥之不去的刺痛。
她曾经被人抛下过,她知道那种绝望、无助,还有自我怀疑的痛苦。
“……我不想相信自己是抛夫弃子的人,可我……我……”颜如芷早已经学会不在外人面前流眼泪,可她控制不住眼中的水雾聚集,舌尖轻舔,喉咙里还有刚才含着棒棒糖时留下的丝丝甜味。
颜如织轻轻闭眼,头微微后仰,眼中的泪掉落,从额角轻轻滑下:“……你把川儿教的很好。”
邢非像是溺水的人,终于钻出了水面,氧气重新回到他的脑海中,眼中只剩下颜如芷眼角的泪痕。
一场不那么像发泄的发泄,让如履薄冰的俩人重新站在了跷跷板的两侧。
邢非刚才不自觉紧握的双手松开,掌心有无意识留下的深深的指甲印。
她已经失忆,她生病了,你又何必和她计较?
她好好的活着,不是噩梦中、孤独无助的死在那场混乱中,甚至你已经找到她了,活生生的、鲜活的发着脾气,还不满足吗?
邢非舌尖抵住牙齿,松开牙关,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些档案中的病历,让自己慢慢回归冷静。
“川儿出生于四年前的冬天,12月20日的凌晨三点,出生时六斤三两,顺产,你……生他时没有受罪。”邢非开口说,声音中带着苦涩。
颜如芷贪婪地竖起耳朵,不愿意错过一字一句。
***
在邢非的描述中,冉川是个聪明且乖巧的孩子,但小时候极其爱哭,不能离开邢非,看不到人就会嚎啕大哭,哭到喘不上气,脸色青紫也停不下来。
“医生说可能是没有安全感,小孩子最是敏感,后来我没办法,只能一直陪在他的身旁。”邢非看颜如芷脸色煞白,又补充,“不过还好,在我身边他不大哭,只有饿了、拉了才会哼唧两声。”
冉川发过一次严重的高烧,还好治疗及时,没有发展成脑膜炎。那次生病的惊险,邢非看着眼前女人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