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显王府,戚胥令才歇下,外头就一阵喧哗。
他皱了皱眉,合着中衣起身问:“外头是怎么了?如此吵闹,该不会又是昭阳吃醉了酒骑马误闯,踏破府邸大门了吧?”
他今日里退席早,也并非是他情愿平白惹了澧皇不喜,而是他实在腹痛难忍。
方才太医切了脉,说他是所吃的食物相克。
戚胥令长期浸淫深宫谍影,一旦风吹草动都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戒备心很强。当下便起了疑心,开始排除人选。
如今外面如此吵闹,他顿时警觉,仿佛风雨欲来。
侍者自然知道昭阳公主那性子,之前喝醉了酒骑马误闯康显王府,自己家王爷还一脸无可奈何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了衣服亲自送公主回去。
可今时不同往日,那会是兄妹亲厚,如今是煞神找上了门。他欲言又止:“这回是景宣世子,崔小将军……”
戚胥令差点给气笑了,一个两个,都骑马三更半夜闯他府邸,当他康显王府是什么?醉红楼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夜深露重,他来做什么?本王与他并无交情。”戚胥令虽说是疑惑,但仍然起身走出回廊查看。
灯火缭错,人影幢幢,侍卫们边执刀相对,边忌惮地连连后退。
崔明宣手握长刀,一路走来,眼神阴鸷。刀尖拖拽在地面上,带出刺耳的摩擦声和迸溅的火星。鲜血顺着刀刃淅淅沥沥地滴落,触目惊心。
这把将无数敌人斩落马下,直取敌将首级的刀,还有这把刀在战场上被称为玉面修罗的主人。
侍卫们忌惮崔明宣身份,又畏惧他这遇神杀神的架势,不敢伤他。还不能就这么放任他进去,左右为难,只能节节败退。
“刑部尚书之弟,已斩。”崔明宣吐出一句话,却是温度骤降。
他如今是怒发一冲为红颜,怒火攻心,五脏六腑都感觉被烧得疼。
他倒是真没想过,有那么多人想要杀永安。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永安到底是受了何等的委屈?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澧皇的眼皮子底下被下致命的毒!
众目睽睽之下都是如此了,那私底下呢?难不成每天都有刺客轮番光顾长公主府吗?
崔明宣一句话,让众人静息片刻,倒吸一口凉气。
昔日被疯狗支配的恐惧又回来了。
戚胥令到底是端得起皇长子风范的,被杀了部下,却仍然是面不改色,而是平静地问:“为什么杀他?”
崔明宣眼神森冷,“清君侧。”
这三个字分量太重,戚胥令拧着眉,问:“这是何意?”
“康显王不知是何意?他是你的部下,却在寿宴上下毒谋害永安。鲛人泪,杀人不见血,不消一刻钟。永安至今还生死未卜,你是她亲兄,怎么下得了手?”崔明宣咬牙质问,切齿痛恨。
戚胥令脸色一变,“他行刺昭阳?昭阳如今还生死难料?”
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却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杀意,“既如此,乱臣贼子,杀了也无妨。”
崔明宣蹙眉,“依你所言,此事并非你作为?”
戚胥令面色凝重,说的话也难能可贵是真情实意:“本王句句属实,此事必有蹊跷,但绝非本王所为。昭阳是本王亲妹,素来与我亲厚,又非储君之位候选,本王怎会害她?”
“你空口无凭无据,谁知你是否设局?”崔明宣冷笑,“你最好所言非虚,否则我必然与你不死不休。”
言尽于此,他提刀转身离开。
夜风拂面,浓重的血腥气却久久不散。
戚胥令长舒一口气,却仍然皱着眉,“备马,本王要去宫中见昭阳。”
昔日昭阳撞破头,崔明宣都跟疯了